“你、你、你,怎麼會,這怎麼可能!”芳苓本想讓陸壓大失水準,結果鬧到最後,方寸大亂的竟然是她自己。

雙成趁機起身,一個過肩摔將芳苓摔在地上,她喘著粗氣道:“公主,對不住了!”

她本想一掌把芳苓打暈,豈料空中的陸壓,地上的楊僩,如何會眼看她落入敵手?陸壓情急之下,靈機一動,一翅揮過,風刃襲來,斜插在芳苓身上,而楊僩的掌心雷也到了眼前。

於是,芳苓一個疏忽,就捱了一刀、一掌和一道雷,當即一口鮮血噴出。

雙成被嚇了一大跳,而孔宣則是心膽欲裂。他當即開屏,尾羽斑斕,輝煌燦爛,金針般的毫光疾射而出,正對雙成。陸壓口吐真火,卻只攔住一半,楊僩則是一個猛撲沖上前去,結果還是晚了。金光轉瞬就到眼前,雙成只覺胸口劇痛,琵琶骨已被細密的金光刺穿,她渾身無力,軟倒在地,再也使不得法力。

陸壓目眥欲裂:“你安敢如此?!”

孔宣冷哼一聲:“我如何不敢!你釘穿我夫人的琵琶骨在先,我現在不過是禮尚往來。還有我女兒身上的傷,我還沒討回來呢!”

說著,他又步步緊逼,身形如風,利爪如電,兩翅揮舞,猶帶風雷之聲,五色神光,環繞周身。總之,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死死拖住陸壓!

翾風明白丈夫的用意,忙派人去救女兒回來。陸壓自然也知孔宣的想法,他在空中急急下令:“眾將聽我號令,快去保護他們,攔住鳳族!”

只是,妖族軍隊都在山下,論速度,又怎麼可能及得上鬼車。只見她身化原形,雙爪擒著董大郎,振翅沖將上來,竟生生逼出內丹,對著楊僩兜頭打來。這一擊用盡全身法力,楊僩躲閃不及,捱了個正著,當即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表哥……”雙成被楊僩帶著摔倒在地,氣息奄奄。她眼前蒙上一道陰影,鬼車掐著董大郎緩歩朝她走來,蹲下來,冷笑道:“當你騙得我團團轉時,萬萬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雙成捂著胸口,艱澀道:“你就真的……那麼恨我嗎?”

“當然!”鬼車揪起她的衣領,這刺目的喜服就同針一樣刺痛她的心,“我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她舉刀就要對著雙成的頭斬下去,董大郎雙目充血,拼命搖著頭,淌下兩行清淚。

“不要!”金羽四散,在孔宣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中,陸壓竟然毫不防守,不顧一切地沖了下來。可就算是世上最快的三足金烏,也快不過手起刀落。

雙成唬得閉上眼去,可是,鬼車對著這樣一張恨得咬牙切齒的臉,挾雷霆之勢的一刀,卻無論如何也砍不下去。

多麼諷刺啊,她在心中嘲諷自己,她愛眼前這個人愛得要生要死,可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性別相貌,身份目的!眼前這張臉雖然俊俏,但她心心念念地,始終都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師。時至今日,她才發現,自己還在後悔,還在惋惜,如果,她真的是大師,那該有多好……

雙成本以為今日必死無疑,豈料閉目等待許久後,死亡的痛苦卻並未如期而至。她睜開眼,疑惑地看向鬼車。

鬼車一手摁住雙成,一手摁住董永,對陸壓冷冷道:“退下去,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殺了她!”

陸壓渾身的羽毛都快炸開了,他化作人形,滿面焦急:“你究竟要怎樣!”

“我要你們兩個都死無葬身之地!”鬼車的聲音彷彿淬了毒汁,隨即,她又側頭看向雙成,語聲突然輕柔起來,“不過,在送你歸西前,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雙成嘆了口氣,虛弱道:“你問吧。”

“如果、如果,你真的是大師,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這話問得,連孔宣聽得不敢置信,頓住腳步,陸壓下巴都要落在地上。雙成也是愕然別過頭去,正對上那一雙滿是希翼的眼睛。

她居然真的就這麼……雙成緩緩闔上眼,斬釘截鐵道:“不會!”

“董雙成!”陸壓驚得魂飛魄散,你就騙騙她又如何,難道你就真那麼想死嗎!

一句簡簡單單的不會,將鬼車的心都打得粉碎,她一把甩開董永,扳過雙成肩膀,怒吼道:“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

雙成巋然不動,一字一頓道:“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她緩緩綻開一個笑容,宛若佛前青蓮,清俊脫俗:“若真到了那一日,兩難之間,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我唯有一死,來回報你對我的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