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道:“就因為我曾經幹過壞事,我現在就不能當一個好人了嗎?你能不能不要對我有那麼大的成見,我現在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你別拿這種眼神看我……”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天真自負的可以。”大妞挑挑眉道,“你連歉都沒道過,就要求我原諒你過往的種種惡劣行徑。你想和我做朋友,我就一定要和你做朋友嗎。當初我來私塾讀書時,也是真心想和你們所有人好好相處的,你當時又是怎麼對我的?現今這樣的局面,不過是你咎由自取,一報還一報而已,我對你已經夠意思了。”

“閃開吧,最多日後井水不犯河水。當然,如果你想告先生就盡管去,我以前被你陷害,挨先生的打捱得也不算少了。”

大妞從他身旁揚長而去,石榴裙飄飄欲飛,宛若一團灼熱的火焰

趙二狗被堵得無言以對,愣了半晌,沖她的背影大喊道:“對不起!”

大妞腳步一頓,卻終究沒有回頭。

帥氣地拒絕了趙二狗,大妞抱著圓滾滾的神雞,一時還真不知道往哪裡去。現在還早,回家不是擺明有問題,只能在外面再轉悠轉悠。可這轉悠,也需要體力啊。她中午就吃了兩個饅頭,還折騰這麼一天,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

她捂著小腹,嚥了咽口水,早知道,就應該再找師母要點吃得才是,現在這荒山野嶺的,是吃草還是吃蟲啊。

等等……吃蟲?

胖雞仔感覺周圍冷冰冰,硬邦邦的,母親溫暖的懷抱似乎又離它遠去,它張開嘴,清吟兩聲,想把娘叫回來。可話未出口,它就聞到了一股草木燃燒的焦味。

哪來得焦味?它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個奇怪的女人正興高采烈地點火,她抱著一堆小樹枝,一根一根地往微小的火苗中丟去。火焰漸漸變大,升騰而起,明亮的火光,恰似她鮮豔的裙擺,也給她玉白的面頰鍍上了一層蜜色的紅暈。

它偏著頭,就這麼靜靜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就聽見她說:“燒起來,燒起來了,太好了,終於可以烤東西吃了。”

烤東西?這荒山野嶺的,她能烤什麼東西吃?

不對,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它的心頭,它低頭瞧見了自己的翅膀和爪子,瞳孔一縮,這個愚蠢卑微的凡人女子,她不會打得是那個主意吧!她怎麼敢!

然而,不管胖雞仔內心是如何的暴怒不屑,它都無法否認,這個它以往視作螻蟻的凡人女子,眼下還能真有烤了它吃肉的本事。不行,再不跑就要成為史上死得最憋屈的大妖了。

它艱難地挪動翅膀,一點一點從石頭上溜下去。腹部的傷口被摩擦地越來越痛,它只能極力踮著兩只爪子,就這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接近石頭的邊緣,只要順著掉進草叢裡,它就藏好自己,伺機逃出去。

到了,到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緊接著,它就被一雙纖細柔軟的手抱了起來。

……近日是否當真流年不利,雞仔只覺悲傷至極,先被部下暗算,然後被同謀者群毆重傷,流落山村後,又被這個女人接連襲擊了兩次,傷上加傷,現在居然還要被烤了吃……

“又不乖了,跑這麼快,你也餓了吧,馬上就有香噴噴的烤蚱蜢吃了。”

原來是烤蚱蜢,要被嚇死了,它鬆了口氣,癱在她懷裡又軟成一團雲。

火堆裡蚱蜢炸得噼啪作響,一人一鳥就這麼守在旁邊,默默地嚥著口水。

在越燒越旺的火苗下,蚱蜢很快就烤熟了。大妞忙舉起串著蚱蜢的樹枝,呼呼吹了幾下,就迫不及待地扯下蚱蜢肉最肥厚的腿子下來。

此時,蚱蜢大腿的油都被烤了出來,呈現一片誘人的金黃,大妞放在嘴裡一抿,果然又香又嫩,還有下面那一段鋸齒的小腿,嘎吱嘎吱,她嚼得津津有味,就跟吃麻花似得酥脆爽口。

大妞一連吃了二十個,方覺肚子裡火燒般的饑餓感得到緩解。她拍拍手,一扭頭就看見受傷的雞仔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它的眼睛眨都不眨,就像兩顆小黑豆,鈎形的喙也張開,她隱隱都能瞧見粉色的小舌頭。真是傻得可愛。

大妞眼珠一轉,飛快地扯下蚱腿塞進它的嘴裡。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在一隻雞毛絨絨的臉上,看出震驚、痛苦,悲傷,想吐等種種人性化的情緒。它急劇地撲騰幾下翅膀,呸呸把蚱蜢腿丟掉,低下頭張開喙,不住地嘔吐,可是因為體力不支,撲通一下就栽下去,半天爬不起來。

“哈哈哈哈。”大妞笑得前仰後合,忙把這個只能原地撲騰的小家夥抱起來,她佯怒道:“真是暴殄天物,這樣的美味佳餚,你居然把它丟掉。”

她又扯了一隻蚱蜢腿遞到它嘴巴,露出“和善”的微笑。

“來,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它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

趙二狗:以後請叫我背鍋俠。

陸壓:名副其實,今兒這鍋你就背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