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這是做甚啊!”

董娘子扶額長嘆,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黑沉沉的夢想甜蜜悠長,大妞感覺渾身骨頭都睡酥了,半晌才揉揉眼睛醒轉,一睜眼就見父母兩人都守在她床邊,擔憂地望著她。

大妞的瞌睡蟲都被嚇跑了,她連忙起身:“爹,娘,怎麼了,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董娘子摸摸女兒的額頭,試探性道:“大妞,你還記得下午發生了什麼了嗎?”

大妞一愣:“下午?”

她看到屋外漆黑的天色和家裡昏黃的油燈,呆呆道:“怎麼就下午了,不是正吃槐花飯嗎?”

董娘子:“……完了,藥灌早了……”

且不論董家三口這一夜是如何輾轉反側,第二日的清晨還是如期而至。

晨光熹微,東方天空升起瑰麗的橘紅,踏過露水清潤的小路,繞過螺髻般的山丘,就來到了萩蘆村唯一的私塾。說是私塾,其實也就是四五間草屋,三四架書,十來張桌椅而已。唯一的亮點就是屋前那一林杏花,噴火蒸霞,紅姿嬌嫩。

私塾的老師柳老秀才已是耳順之年,卻是有鶴發松姿之態,早早起身,掃盡階前落紅,等候學生們來上課。

趙二狗先至,其餘學子也陸陸續續到了,小草屋漸漸快要坐滿,只留下一個位置。

柳秀才眯著眼瞧了瞧,問道:“你們誰知道董大妞去哪兒了,這孩子平日總是第一個來幫我掃地,今天卻連人影都不見了,是不是她生病了?”

趙二狗當即嗤笑一聲:“她還能病,我看她比牛犢還壯。”

一旁的李石頭連忙告狀:“對啊,先生,你看看我們頭上的傷,都是昨天被她打得,她不可能生病,一定是逃課!”

“對對。”大男孩們七嘴八舌,卻異口同聲,“先生,她一定是逃課!”

柳秀才捋捋花白的鬍子,皺眉道:“停停停,你們都先安靜下來,你們幾個小的來說,你們知道董大妞去哪兒了嗎?”

幾個小蘿蔔頭剛剛就想說話,只不過被因著師兄的大嗓門一直插不進口,現在先生單獨問他們,都連忙道:“先生,大妞姐姐一定不會逃課的,她應該是有事絆住了腳,她、她應該馬上就到了。”

“應該?”趙二狗譏諷道,“先生,董家住在村子邊上,這些小崽子去都沒去過幾次,他們知道什麼,還是讓我親自去他們家給您把董大妞抓過來,您看如何?”

柳秀才失笑,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不必了?!”趙二狗黝黑的臉上都氣起了紅暈,“先生您這是包庇,她分明就是因為昨天她娘打我娘,她打我,怕我今天找她算賬才不敢來的……”

“瞎說,先生是那種人嗎?”柳秀才指指後面,“我說不必,是因為她已經來了,大妞,還不快落座。”

趙二狗僵硬地回頭,大妞似笑非笑上前來,放置好文房四寶,書籍劄記。

趙二狗面上又青又白,半晌方低聲問道:“你居然還敢來?”

大妞微微側過頭,蛾眉曼睩:“我為什麼不敢來?上門挑事,暗下毒手,欺騙師長的又不是我,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怕誰?”

趙二狗眼睛都瞪直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什麼暗下毒手,欺騙師長,明明就是你做得!”

“呸,倒打一耙,不要臉。”大妞橫眉斥道,“你在山上把我打暈,你娘還來弄傷了我孃的胳膊,這些事我都還沒來找你算賬,你倒是一頭先碰了上來。你不要以為我現在一時想不起來當時的事,你就可以把罪名推得一幹二淨,我爹可在一旁看著呢,他把情況都告訴我了!”

“什麼!我打你?!”趙二狗委屈壞了,他拍案而起,怒發沖冠,張嘴大吼道,“你看看我這頭,都是被你用彈弓打的,明明是你自己發了瘋似得往山上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還來賴我!我娘說了,她明明是好心好意去跟你娘說話,是你娘先……”

“撒謊!”大妞還待還口,卻被先生一聲喝退。

“都給老夫坐下!”柳秀才老當益壯,一把戒尺舞得呼呼作響,“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都閉嘴,上課了。”

兩人憤憤不平坐回原位,互相剜了對方一眼,氣呼呼地開始上課。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董大郎:閨女啊,你之所以記憶錯亂,都是被那個趙二狗打得。

董娘子:這個鍋甩得好,甩得妙,甩得呱呱叫。

大妞:什麼,超生氣[○?`Д′? ○]

趙二狗:超委屈???

補上昨天的更新,今晚還有一更~蟹蟹大家。?(&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