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到時,外面天已微明。

“見過王爺。”一個年輕的大夫向易天朗行禮。

“你是幹什麼的?”易天朗見他揹著醫箱,並不曾見過,便一臉的不快。

“下官是李老大人的弟子。尊師年紀大了,行動有些遲緩,命下官先行一步,家師稍後便到。”來人彬彬有禮,“王爺,可否讓下官先行診治?”

來人名叫楊海,是禦醫李登科的弟子,一直跟著李登科有些個年頭了,只不過尚未進太醫院。如今已備選進院,李登科才允他出來給達官貴人們看診。

易天朗見他年紀與自己不相上下,心裡頗有些信不著,“你可仔細了,若瞧得不好,莫怪本王捆了你。”

“下官不敢造次,請王爺放心,下官追隨家師已經十年有餘。”楊海也看出王爺的不信任,不過想想自己獨自出診也有三、四年了,一般的病症不敢說十拿九穩,也還都能做到藥到病除,至少這麼些年沒出過什麼大閃失。

易天朗瞧著楊海年輕的臉,沒有發話,有些舉棋不定,是不是等李登科來了再瞧。正琢磨間,耳邊聽見珍寶輕輕哼了兩聲,便又著急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地方。

楊海靠近床前,覷見床上之人,綽約仙姿卻憔悴如廝,只令人更加憐惜動容,楊海瞬間心跳加速,心神恍惚。奈何身後兩道如鋒冷眼,嚇退了那一點點非分之想。楊海不敢再看,忙斂了雜思雜念,聚精會神搭腕切脈。診了片刻,回頭又問了發病時的症狀,最近的飲食,小紅一一答了。

一番望聞問切下來,楊海向易天朗道:“王爺,王妃的病無甚大礙,只是脾胃不健,食積腸胃,運化不及所至,故吐瀉不止。不過王妃吐瀉已盡,積滯之物已出,只要好好休息,空一空腸胃。下官再擬個方子,吃兩副下去,很快便好了。另外飲食清淡些,不出幾日就會痊癒。”

易天朗瞅著楊海,眨眨眼,“你說了這麼多,王妃到底得了什麼病?”

“王爺,王妃不過是傷食而已。”

“只是傷食?”易天朗口氣不善起來。

楊海也不懼怕,依舊堅持道:“是傷食。”

易天朗臉色陰沉,“王妃上吐下瀉,病得半分力氣都沒有,你說傷食?還無甚大礙?可見你是個庸醫,不對,我沒見過你,是不是醫還要兩說,居然敢進王府行騙。來人啊,把這個騙子給我綁了!”王爺沖著門外喊道。

“王爺,息怒!”細伢剛進房來,正好聽見易天朗發脾氣,“王爺,李登科大人來了。”

“請。”李大人易天朗還是很熟悉的,一個想登科的官迷,不過倒真有兩下子。

遠遠看見李登科剛進院門,易天朗心裡一琢磨,走過去坐在珍寶床邊,拍著床板哭了起來,“珍寶,你可不要生病啊,就是生病也不要生嚴重的病,你要是萬一有個好歹,讓我可怎麼辦啊?誰陪我吃喝玩樂?誰陪我風花雪月?誰陪我浪跡天涯?珍寶!珍寶啊——”

“王爺,王爺,”腰腹渾圓的李禦醫小跑進來,“節哀啊,王爺。”

易天朗眼睛一瞪。

“對不起,對不起,王爺,您哭得太慘了,我聽著一著急,說錯話了,”圓臉笑眯眯地立刻改口,“是節制,節制,剛才口誤,罪過,罪過。哎呀!王爺對王妃真是情深意重、情比金堅、情義無價、情天恨海,不是,我是說王爺、王妃伉儷情深。。。”

“行了,”易天朗打斷了李登科的恭維,“快瞧瞧王妃怎麼樣了?”

“是,下官這就給王妃瞧瞧。”說完,渾圓的身子來到床前,看了珍寶的臉上、舌苔,又號了一會脈,小紅把發病時的症狀又敘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