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房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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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麼房睿總是有意無意地透出一種對他爸的反感。一直以來溫柔親切的房爸一開始談起這些事情,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站在一旁從頭聽到現在,大家爭論的無非也就是要不要把這裡打造成旅遊勝地的問題。
從他們的談話中,大概可以想象這個海邊的小村莊的幾十年來的命運。我想如果不是今天,我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和村莊的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一起的人們。這其中有兢兢業業地工作了幾十年,哪怕現如今因為外來人員的增加和人員流動性加大而力不從心的老警察和醫生;還有以前依靠捕魚為生,現在卻幾乎無力支撐家計的老伯;老去的檳榔西施阿珀的媽媽;……還有一輩子也沒有離開過琉島的阿嬤。這位可愛的老人在唯一一次出去時,在過一個非常大的十字路口的時候因為著急和害怕而不小心摔倒在地,因為突如其來的事故和疼痛還引發了心血管疾病。孤零零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躺了很久也沒有人管,最後還是有人打了電話才被送去醫院。從此,老人硬朗的身體健康不再,還留下了終身的後遺症。曾經人心淳樸,像世外桃源一樣的村子,因為年輕人的外出和傳統的衰落,就像摔過跤以後的阿嬤,再難找回以往的態勢。
經常因為經商而出國的房爸和村支書林伯一起,帶著勢必要將小村建設成和外面的世界一樣精彩的地方的架勢,把一些新的,先進的思想伴隨著落實的計劃帶進了這個小村,像近兩年才通的公車線路一樣摧古拉朽地席捲了整個村子。據說通公車的這個事情,房爸和村支書還捐了錢。
三爺爺和阿珀媽是和村支書他們吵得最兇的,爭到後面阿嬤和三爺爺都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像是氣壞了的樣子,只有阿珀媽還帶頭和他們爭論個不停。
玲姨抱著美美坐在一旁不吭氣,偶爾看不過去了,就幫阿嬤說說話,但是又因為擔心自己在商業街的生意而說一些自己的訴求。站在一旁的建叔也很少說話,只靠著大門默默地抽煙。
“我不管你要搞什麼工程,反正要拆廟口,我堅決反對。”三爺爺揮了揮手上的蒲扇,沉著臉,看也不看房爸那邊。
“不是要拆,是稍微改造改造。”村支書陪著笑,“說了這麼久,您老也口渴了吧。來,喝水。”
“就是因為有些人的思想一成不變,這個地方才這麼封閉,落後!您不為您自己考慮就算了,也請為咱們這兒的下一代考慮考慮!”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那些糟心事就行了!”
房爸一聽這話,突然漲紅了臉,和平時溫文爾雅,從容不迫的樣子判若兩人。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說句話,我的事,我自會處理,想想您辦的那些事,我看您也沒什麼資格說我。”
“你!”
“哎!”建叔皺著眉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你這話太過了。三叔怎麼說也是長輩,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房爸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剩下村支書到處當和事老。
我看了看旁邊,才發現房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從窗戶外傳來了隱隱的亮光,雪白雪白的,顯得有些清冷。
朦朧中,我好像聽到了隱約的蟬鳴,鬧鐘中模模糊糊地傳來一個畫面。我睡在一個低矮的房屋裡,夏夜的涼風吹著我的耳畔,但還是很熱,我出了很多汗,我媽側著身子,在我的身邊為我打著扇子,外面傳來了好多昆蟲的叫聲,無比清晰。
我閉上了眼睛。
“顧洋宸。”
“啊?!”我猛然驚醒,感覺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抱歉,你睡著了?”
“啊。嗯。有點兒。迷糊著了。”我揉了揉眼睛。
“抱歉。”
那股力道慢慢地松開了我的胳膊。
……
我打了個打哈欠:“所以呢,你突然叫我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