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慎之全然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把他的意圖暴露得一乾二淨,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瞭,無比“自然”地化解了這場尷尬,這樣一來,周小樓可以不用被畫大烏龜和剃光頭,而他也不至於出爾反爾,破壞自己在這些人眼中的威信力。

兩人在原處等了兩三分鐘,司徒慎之又露出一臉浮誇的不耐煩:“蔣叔真是年紀大了,充個電都要半天……周小樓。”

“嗯?”

“本少爺要回去做閱讀作業了,沒時間在這裡陪你等推子充電。”qqne

黎落故作不解:“啊?”

司徒慎之淡淡地說:“今天算你走運,雖然客觀條件不允許,但本少爺說話算話,你去找蔣叔拿錢吧。”

黎落語氣中滿是不敢置信:“四萬塊?”

“嗯。”

黎落面無表情地狂喜道:“謝謝少爺!”

司徒慎之顯然很受用她的反應,輕哼了一聲,轉動輪椅背對著黎落,高冷地說:“趕緊走,別在這裡礙事。”

黎落從蔣叔那裡拿到四萬塊錢現金,以生病需要看醫生為由,請了一天假。

走出司徒家的莊園,黎落上了回周家的公交車。

周家位處城市邊緣,和繁華的市中心比起來,住在這片低矮雜亂,沒有任何規劃的民房裡的人,像是被時代拋下的殘次品。

兜兜轉轉將近兩個小時的公車路程,足夠黎落把周家的過去和現在都捋一遍。

周家一共四個孩子,除了周小樓,還有一個小她一歲的妹妹和一對雙胞胎弟弟。

周爸是個很普通的男人,智商一般,學歷一般,能力也一般,他身上有著大部分男人的通病,比如重男輕女,對於生兒子,留下香火傳承有執念。

也因為他的執念,身體不太好的周媽媽在生下週小樓和二女兒,在醫生建議不要再懷孕的情況下,依然懷上了三胎。

三胎還是一對雙胞胎。

為了第三胎能一舉得男,周爸甚至花了一筆錢,帶著周媽去小診所做胎兒性別鑑定,確定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這才放心讓周媽生下來。

十月懷胎,周家心心念唸的兒子成功降生,可週媽卻死於產後大出血。

妻子死後,養家育兒的重擔全部落到周爸身上,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讓他精疲力竭,他不是沒想過再婚,但相親物件一聽他帶著四個拖油瓶,連考慮都省略了,直接拒絕。

周爸並不是一個能扛住壓力的人,心力交瘁的生活壓得他脾氣越來越壞,他只能用喝酒來發洩,喝多了不僅打罵兒女,連帶著來幫他照顧孩子的周奶奶也要捱罵。

周小樓的童年是在打罵聲中度過的,不僅來自喝多了的父親,也來自從鄉下來幫父親照顧他們的奶奶。

如果說周爸需要兒子來繼承香火,對兩個兒子看得格外重,但還記得兩個女兒也是親生的,不喝酒,清醒狀態下對女兒還算有耐心,那周奶奶就是完全把周小樓和妹妹這兩個“遲早會嫁出去成為外姓人”的孫女當成工具人。

周爸白天要上班,家裡的大小家務和孩子全部交給周奶奶打理,在周奶奶的“教育”下,八歲的周小樓承包了大部分家務。

做飯刷碗洗衣服搞衛生,給弟弟衝奶粉換尿布,兩個弟弟還不會走路時,周小樓經常讓妹妹周小嫻在家帶一個,她則揹著另一個出門買菜。

兩個弟弟是在周小樓背上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