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想象車禍帶來的後果,光是腦補妻兒母親躺在血泊中慢慢失去生機的畫面,他就心痛到喘不過氣。

他目光緊盯著盛父的車,腦海裡不斷浮現姜梨剛才說的話——既然你跟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死去,才能終結這段扭曲的關係,那麼就此別過吧,以後你要是愛上別的姑娘,別像對待我一樣對待她。

“我又不是你。”盛斯意喃喃自語,“我才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死去,才能終結這段關係,那死去的人也不應該是她。

“想帶著我兒子和媽死掉,留我一個人後悔一輩子,姓姜的,你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惡毒。”

盛斯意握緊方向盤,在盛爸的車再一次往前車撞去時,他將油門踩到極致,車身猛地一擺,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插入兩輛車之間,並踩下剎車。

激烈的碰撞伴隨著爆裂聲在耳邊炸開,車身被撞翻,在原地翻滾了好幾圈,天旋地轉中,劇痛從胸腹處蔓延開來。

等到車終於停止翻滾,盛斯意使勁兒眨了眨眼睛,被血糊住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他低下頭,看著插在自己腹部的車窗玻璃,艱難地粗喘了兩口氣。

“我才不會讓你如願。”

黎落一手拎著雞湯,一手牽著盛妄,避開圍在醫院門口的狗仔,從側門走進醫院。

推開病房門,葉堯棠正坐在沙發上,透過電腦遠端處理公務。

見黎落來了,她笑了笑:“不是說不用總是送湯過來,我喝不了多少。”

“反正我也是閒著。”黎落把湯放在桌上,“你成天待在醫院也累,喝點吧。”

兩個大人說話間,盛妄跑到病床上,盯著昏睡中的盛斯意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替他掖了一下被角。

距離車禍發生那天過去兩個多月,那場慘烈至極的車禍導致盛父當場死亡,盛斯意重傷昏迷,到現在都沒醒。

盛家父子同時出事一死一傷,這件事引起當地媒體極大的關注,各種捕風捉影的謠言愈演愈烈,盛父都下葬了,那些狗仔還是沒有要停止挖掘“內幕”的意思,黎落連進醫院都得小心翼翼。

葉堯棠看著盛妄的動作,輕輕嘆了口氣,她給黎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說話。

兩人走到病房外,正值春夏交接之際,住院部樓下的草坪冒出五顏六色小花,葉堯棠看得出神,好一會兒才說:“姜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您說。”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斯意會幫我們?”

黎落頓了頓,說:“我瞭解他。”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有些事看得比當事人更清楚,比如她知道,盛斯意其實比誰都更吃軟不吃硬。

在乎的人戳著他心底在意的那個點說上幾句軟話,打動他並不是難事。

而且她篤定,盛斯意捨不得姜梨受傷害,也不會忍心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陷入險境。

一座天平的兩端分別放著名為父親和母親妻兒的砝碼,以盛斯意的性格,一定會選擇後者。

她只是拿捏準了他的性格,才敢冒險設下這樣的局。

葉堯棠不說話了。

黎落小心翼翼地問:“眼下這個結果,您後悔嗎?”

一死一傷的人是她的丈夫和兒子,尤其她還對盛斯意懷著內疚心理,看他傷成這樣,她要是說心裡沒有任何波動,黎落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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