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和妃嬪們看著被抬出來的屍首,面面相覷。

許久,不知道誰尖聲哭喊了一句“陛下”,這句話像是觸動了某種機關,朝臣和妃嬪們紛紛跪地,放聲大哭。

……

姬延昭的屍首被抬走後,太傅做主,將朝臣和皇后召集到金鑾殿中議事。

皇后坐在龍椅右側,低頭默默垂淚。

太傅嘆了口氣:“皇后娘娘請節哀,陛下去得突然,可曾留下口諭,要立哪位皇子為太子?”

皇后拭去眼淚,輕聲道:“未曾,陛下纏綿病榻這些日子,除了虞貴妃,不讓旁的妃嬪近身。”

太傅若有所思道:“陛下也未曾立下遺詔,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理說……”

“按理說,立嫡不立長!”殿外傳來一道粗獷的男聲,打斷了太傅的話。

朝臣們紛紛回頭,朝殿門口望去。

錢叢身穿甲冑,腰佩長劍,帶著幾十名同樣佩著兵器的護衛步入殿中,一行人行走間,甲冑發出整齊劃一的鏗鏘聲。

一看他這架勢,太傅臉色變了,待錢叢走到跟前,他訓斥道:“錢將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佩兵器入宮!”

錢叢哼道:“本將乃禁軍統領,擔的是戍守宮防的職責,今日宮中有變,帶兵器入宮是為了以防萬一,太傅若要問罪,待大局定下後再說。”

“大局?什麼大局?”太傅問。

“還能是什麼大局,太傅方才也說了,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已去,自是要立新帝。”

錢叢說著,偷偷看了一眼寫在掌心的小抄,接著正色道:“大雍有律,皇子立嫡不立長,眼下皇后無所出,按照祖制,當立皇長子姬楹為新帝,不知各位可有意見?”

這話一出口,朝臣們瞠目結舌。

太傅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胡鬧!姬楹雖為皇長子,可八歲了還不會說話,這等身存缺陷之人,如何擔得起一國之君的重任!”

“不會說話?”錢叢冷笑,“來人——將大殿下請進來!”

下一刻,有身穿飛魚服的大臣牽著姬楹走了進來。

看見那位大臣,太傅吃了一驚:“姜指揮使?”

此人正是統領錦衣衛的指揮使,亦是姬玄夜提拔起來的舊部。

如果說錢叢這個莽夫站出來主持大局,太傅還覺得奇怪的話,在看到姜大人後,他心裡頓時有了數。

姬楹走到御案前,上了幾級臺階,鬆開姜大人的手,轉身掃視著殿中眾臣,最後,目光落在太傅身上:“太傅,誰告訴你,本殿下不會說話?”

他嗓音雖然稚嫩,面對這麼多人,卻絲毫不怯場。

太傅:“……”

他明白過來了,姬楹過去應當是一直在藏拙。

姬延昭未立太子,皇后無所出,沒有隱疾的姬楹確實是眼下最具繼承大統資格的人選。

但太傅作為姬延昭一黨,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姬玄夜的手筆,他心裡自然不服。

若是不加以阻止,任由姬楹登上皇位,再將姬玄夜從宗人府放出來,屆時整個大雍又成了姬玄夜的掌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