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深秋,天氣已十分寒冷,本該在秋初就死去的蝴蝶突然出現,數量還如此之巨,這一現象在京中引起了騷動。

蝴蝶是活物,不比滿地的紙錢和枯死的樹木,無法清理無法捕捉,姬延昭看著滿天飛舞的蝴蝶,一時間心亂如麻。

他該如何跟京中百姓解釋這幾天接連出現的詭事?

他隱隱有種預感,這一局,他已經徹底失了先機。

姬延昭和幾位被緊急傳入宮的大臣在御書房內商議了一夜,決定請出欽天監,以天象變化為由,頒一道詔令撫慰民心。仟仟尛哾

天亮後,蓋了璽印的詔令下傳到各處機構,只是還未張貼到鬧市口,張恩匆匆進御書房稟報,說禁軍統領錢叢求見。

錢叢是姬玄夜一手提拔起來的武將,當年隨姬玄夜守過邊關,立功無數。

此人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一身蠻力,且目不識丁,還對姬玄夜忠心耿耿,這個時候求見,因何而來,姬延昭不用想都知道。

“傳。”

錢叢很快帶著兩名隨從小將進了御書房,他不到三十歲,是個臉紅如關公,又高又壯的虯髯大漢。

因為是武將,錢叢雖然卸了兵器,身上還穿著甲冑,進了御書房,他跪地行禮,也顧不得冒犯,直接道明來意:“陛下,臣接到訊息,說肅王已死,這事是真的嗎?”

姬延昭眼皮跳了跳。

也許是昨晚一夜未眠,做了太多設想,把所有糟糕的後果都預想到了,此時面對錢叢質問,他出奇的冷靜。

“哪來的謠言?皇叔在宗人府好好的,何來已死一說!”姬延昭皺起眉頭,露出對錢叢這番話大為不滿的模樣。

錢叢卻沒那麼好忽悠:“可否容臣到宗人府探視一番?”

“放肆!”姬延昭怒道,“皇叔是戴罪之身,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錢叢梗著脖子道:“既然不讓臣探視,那請陛下明示,何時放王爺回府?”

“你聽不懂朕說的話嗎?皇叔是戴罪之身……”

“陛下!”錢叢打斷他的話,“王爺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不過是睡了一個女人,就因為這等小事,也值得陛下將王爺下宗人府?王爺可是為先帝和您守過江山的功臣,您這麼做,未免寒了我等的心!”

“你……”姬延昭一口鬱氣哽在胸口,氣得臉色鐵青。

“今日要麼讓我到宗人府探視王爺,確定他還活著,要麼請陛下給句明話,什麼時候放王爺回府,否則……”

“否則?”姬延昭眯起眼睛,“你還想威脅朕不成?”

“臣不敢。”錢叢道,“否則臣就賴在這御書房,不走了。”

說完,他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

姬延昭:“……”

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的動作,不斷告訴自己,眼前這人不是普通武將,他是整個護衛整個京都安全的禁軍統領。

他今日若是在御書房中出了事,不出一個時辰,訊息就能傳遍整個皇宮。

禁軍本就懷疑他殺了姬玄夜,再動了錢叢,那禁軍暴動起來,手上沒有虎符的他根本無法鎮壓得住這些人。

更何況,他現在在京中百姓眼裡還擔了個“染惡疾”的名頭,這個節骨眼上殺人,謠言只會愈演愈烈。

短短一瞬間,姬延昭心裡的念頭轉了好幾個彎,他壓下火氣,緩和了神色,起身走下御案親自將錢叢扶起:“錢統領記掛皇叔,朕理解,可那宗人府是什麼地方?你一個外臣,說去就去,豈不是壞了宮裡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