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耽誤了兩個時辰,商隊融入攝政王領頭的軍隊,再次啟程。

馬車剛行了一小段,簾子下方突然一動,狸貓扭著胖胖的身體鑽進來,大搖大擺趴在軟榻上,眯著眼睛打起盹來。

黎落差點被它氣笑了,在它屁股上拍了兩下:“你這小東西倒是精明得很,知道哪裡有吃有喝還舒坦。”

王嬤嬤正在翻箱籠,聞言笑著說:“這貓兒莫不是認識王爺,方才奴婢見它黏在王爺身邊不肯走。”

黎落有點心虛:“是嗎。”

王嬤嬤取出一套新衣裳,黎落換下濺了血的裙子和繡鞋。

車廂內經過清理,依然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黎落待了一會兒,有點反胃,於是讓王嬤嬤打起帷幔,靠坐在車窗邊透氣。

從車窗往外看,能看到最前頭騎著馬的攝政王,他挺直背脊,背影無端讓人生出幾分安全感。仟仟尛哾

黎落看了一會兒,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問王嬤嬤:“攝政王叫什麼名字?”

王嬤嬤一愣,遲疑道:“這……王爺的名諱不是奴婢能直呼的。”

“有什麼關係嘛。”黎落擺擺手,壓低聲音說:“你悄悄告訴我,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王嬤嬤這才低聲說:“王爺名喚姬玄夜。”

“姬玄夜……”黎落反覆呢喃了兩遍,又看一眼他的背影,嘴角攢出一個很淺的笑容來。

軍隊行至天黑,託攝政王的福,黎落等人夜裡宿在驛館中。

安安穩穩睡了一夜,隔日清晨,黎落一早醒來,王嬤嬤立刻端來熱水為她梳洗。

黎落張開手臂由著侍女為自己更衣,她發現今天來伺候的兩個侍女有些眼生,於是隨口問王嬤嬤:“前幾日伺候的人呢?”

王嬤嬤應道:“昨日在鷺林傷了兩個,死了兩個,人手不足,奴婢便做主從外邊調來這二人,若是她們粗手笨腳伺候不好……”

“沒有,伺候得挺好的。”黎落有點惋惜無辜死傷的宮人,察覺到繫腰帶的侍女正用眼角餘光偷偷看自己,她仔細一看,這不正是昨天在鷺林被她一手拎到車上,撿回一條命的小宮女嘛。

小宮女發現黎落正在看她,眼神一慌,連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僭越了。”

黎落有些好笑:“我又沒說什麼,起來吧。”

小宮女這才誠惶誠恐地起身,繼續為黎落調整腰帶。

看著眼前的小宮女,想起她昨天被救後縮在車廂角落裡看自己的眼神,黎落琢磨著是時候收買點人為自己所用了,於是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上秋。”

“上秋……以後你就在跟前伺候著吧。”

上秋一喜,連忙道:“是,謝娘娘。”

收拾完畢,黎落在房內用過早膳,正要出發,王嬤嬤連忙取了面紗為她戴上:“娘娘是天子嬪妃,與攝政王同行本就於禮不合,眼下更要避嫌才是,免得落人話柄。”

黎落本想說,這正是你口中那位天子一手促成的,但一看王嬤嬤認真為自己調整面紗繫帶的模樣,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

軍隊一路往青州而下,前後行了二十多日,一路風平浪靜。

白天趕路晚上休息,黎落始終跟姬玄夜保持距離。

除了在馬車和下榻的客棧房間內,她其他時間冪籬和麵紗換著戴,就算行路中途偶爾下車小憩,也會刻意避開和姬玄夜碰面,就差把“避嫌”兩個字頂在腦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