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恢復意識,還沒睜開眼,就感覺有溼漉漉的東西在自己臉上熱情地舔來舔去,等意識到那是條舌頭,她“嚯”地一下坐起來,身體比腦子更先做出反應,迅速往後一滾,退避開來。

等睜開眼,她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臥室的床上,環視四周,簡單的床,簡單的桌椅,不遠處衣架上掛著幾套黑色的衣服,看房間裝潢,原主應該不窮,但簡單到極致的軟裝修擺在這裡,也不知道原主是極簡風格愛好者,還是純粹懶得裝飾房間。

黎落目光往下挪,她單膝跪在床上,凹出一個極為防備的姿勢——這是出於原主的條件反射,黎落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果然摸到精瘦結實的肱二頭肌,由此不難斷定原主是個練家子。

她在床上坐了下來,也就是這會兒,她才注意到床邊擱著的一隻狗頭,狗子跟她對上眼,激動地抬起兩條前腿搭在床沿上,人立起來,尾巴搖得堪比螺旋槳。

是隻德國牧羊犬。

黎落試探性地伸手去揉狗頭,狗子舔舔她的手,熱情回應。

看來是原主養的。

黎落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一邊翻箱倒櫃巡查新領地一邊對相里安說:“把攻略線給我。”

服務燈閃爍,攻略線源源不斷傳入腦海。

這個世界的原主叫阿珂,十九歲。

阿珂是孤兒,從她有記憶起,就整日灰頭土臉地跟在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身後,她叫老男人一聲何叔。

何叔是個慣偷,年輕時不務正業,老了無兒無女,阿珂是他從醫院門口撿來的棄嬰,兩人在城市邊緣的廢棄工地上搭了個小破棚子,白天出去“討生活”,晚上住在棚子裡。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九年。

在何叔的耳濡目染下,阿珂小小年紀學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偷竊伎倆,往往和行人撞肩而過,對方的錢包就能神不知鬼不覺落到她手裡。

靠著偷竊,兩人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何叔在一次行竊中被抓了個正著,對方將他打到內出血,拖著病體回到小破棚子躺了兩天,他再也沒能醒來。

九歲的阿珂守著他的屍體過了兩天,在棚子旁邊挖了個坑,把他掩埋了。

沒了何叔,阿珂一個人在城市裡流浪,頻頻失手不說,被驅逐被毆打是常事,某天晚上,她在酒吧後門的垃圾桶旁跟流浪狗搶吃剩的飯盒,目睹了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人扣下扳機,射殺了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

那天是跨年夜,剛過零點,滿城鞭炮聲掩蓋了槍響,年輕男人轉過身,從呢子大衣的口袋抽出方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槍口,然後看到了蜷縮在垃圾桶旁邊,光著腳被凍得瑟瑟發抖的阿珂。

男人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從阿珂的視角只能看到他乾淨的皮鞋,筆直熨貼的黑色西褲,還有他身上若有若無的中藥味。

黑洞洞的槍口抵到她腦門上時,阿珂才反應過來男人這是要殺她滅口。

眼看他就要扣動扳機,阿珂憑藉著這些年逃跑練就的敏捷,劈手快如閃電奪下他的槍,順勢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撓,然後就地一個翻滾,拔腿往巷口狂奔逃命。

男人顯然愣了一下,看著被撓出三條血印子的手背,他嘴角一抿,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

三分鐘後,阿珂被兩個黑衣保鏢拎著衣後領,帶進了酒吧地下室。

保鏢將她丟到地上,阿珂抬頭,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許久,男人走了過來,在她跟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