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規離開小宅子時,外面的風凜冽起來,吹在臉上,像刀刮般疼。

乘坐馬車回到燕府,他在後門下了車,正準備進門,一旁的暗巷中突然閃出一道人影:“陳子規,果然是你。”

陳子規腳步一頓,他迅速回頭,那道人影自陰影中走出來,是楊勉。

楊勉似乎有所忌憚,聲音壓得又低又沉:“你跟我來。”

陳子規沒動,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楊勉走了幾步,見陳子規沒跟上,他回過頭:“若是不想被燕家人知道你在替衡王做事,就最好乖乖聽話。”

陳子規眯了眯眼睛,在楊勉轉身之際,他迅速拔下發冠上的銀簪,抬腳跟了上去。

父子倆一前一後在夜色中走了半晌,在一座道觀前停下。

因為魏帝通道,京城中這幾年修建起不少道觀,眼前這座道觀更是修建得高峻挺拔異常華美,道觀前有一棵三人環抱的大榕樹,雖然道觀建在鬧市區,但佔地面積廣,最近的居民區都離得很遠,在這裡說話倒是不用擔心被人聽了去。

楊勉在榕樹前停下腳步,他轉過身,目光狠厲地盯著陳子規:“你何時成了衡王的人?”

陳子規語氣涼颼颼的,全然不見上次被楊勉擄到京郊時的惶恐和小心翼翼:“不是說往後你我形同陌路麼,我替誰做事,還需要向你稟報?”

“你……”楊勉怒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我說話!”

“別擺譜了。”陳子規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道,“你現在不過是個六品官員,還當自己是領侍衛內大臣呢。”

楊勉:“……”

“大半夜的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楊勉死死地盯著他:“是不是你買通我府中的丫鬟婆子,向我夫人告的密?”

陳子規輕蔑地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楊勉拔劍作勢要刺他:“我殺了你!”

“你敢?”陳子規絲毫不畏懼他的威脅,“我現在可是衡王的人,他可還盼著我監視燕家呢,你今日若是殺了我,壞了衡王的大事,我爛命一條無所謂,就怕你楊家一門老小都難辭其咎。”

楊勉:“……”

他確實有所顧忌。

換了以往,他還是領侍衛內大臣時,就算當著衡王的面殺了陳子規都沒什麼,可如今他連降四級,成了個沒有實權的鑾儀使。

衡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他很清楚自己正在逐漸被邊緣化,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陳子規,就如他所說,衡王一怒,怕不是要他全家老小陪葬。

“陳子規,你有種!”楊勉被氣笑了,“要是早知道你心機這般深沉,我就該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殺了你。”

“可惜你沒有。”陳子規笑得頗為有恃無恐,“現在你已經殺不了我了。”

楊勉握緊了手中的劍,對視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將劍收入鞘中,然後扭了扭手腕:“我確實不敢殺你,但不代表我不敢動你。”

陳子規皺眉,見楊勉快步朝自己走來,他下意識後退了幾步:“你要幹什麼?”

“殺不了你,讓你吃點苦頭總是可以的吧。”楊勉說完,一拳頭朝他小腹掄過來。

陳子規被楊勉狠狠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