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捂著腦門茫然了半晌,她環視四周,這裡明顯是醫院,又看看眼前已過不惑之年的男人,這才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

“我怎麼會在這兒?”黎落問,“我哥呢?趙玉玲呢?”

“都在醫院。”季荊年說,他上下打量了黎落一眼,“季亭初不是說你厲害著呢,都會告狀和編排人了,怎麼又被欺負成這樣?”

黎落:“……”

“沒用的小東西。”季荊年催動輪椅,他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很快,嶽宏走進來為黎落做檢查。

“身上都是皮肉傷,沒大礙,比較麻煩的是蛇毒,就算注射了血清,也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清除毒素。”嶽宏說,“這段時間你先住院吧。”

“……好。”

嶽宏走後,房間裡安靜下來。

季荊年低頭繼續看書,黎落看看他,又看看手背上扎著的滯留針,她湊過去喊他:“叔叔。”

“說。”

“是你救了我嗎?”

“嗯。”

“那你們報警了嗎?”黎落問完,不等季荊年回答,她又加了一句,“季亭初和宋舟宜涉嫌殺人,這是犯法的。”

季荊年總算捨得抬頭看她了:“沒有。”

“啊?”黎落眉頭皺成一團,“是不是因為季亭初是你侄子,所以你要給他打掩護?”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季荊年說,“宋家那邊也決定不報警。”

黎落:“……”

她洩氣地坐回床上,幾乎能想象到在她昏迷這段時間,宋季趙三家是怎麼達成一致不報警的。

季家自然不用說,季亭初是長子,還是家族繼承人,殺人未遂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回頭賠個禮道個歉,這件事就能輕飄飄地解決。

宋家有宋媽這個大聖母在,她才不捨得把宋舟宜送進監獄吃牢飯。

至於趙玉玲……不說也罷,她還指望宋舟宜幫襯她一把,就算在崖底哭得那麼慘,被救回來後只要宋舟宜撒撒嬌道道歉,她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原諒親生女兒啦!

宋舟宜這是妥妥的天選之子體質啊,不管犯了多大錯,只要身披女主光環,所有人都能輕易原諒她。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繞了這麼大一圈,又是墜崖搞得滿身是傷又是中蛇毒嗷嗷哭昏迷不醒,結果醒來後發現全世界都在偏袒始作俑者。

黎落在懷疑,就算自己死在崖底,這些人也能將事情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如果這是一場博弈,那她毫無勝算。

“怎麼了?”季荊年見她喪著臉不說話,輕聲問。

“沒怎麼。”黎落垮著臉說,她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幹什麼?”季荊年阻了她一下,“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黎落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上洗手間!”

“好好說話。”

黎落心裡本來就委屈,被他這麼一說,她火氣頓時竄了三丈高,正準備頂嘴,冷不丁季荊年傾身上來,一手抄起她的膝彎一手摟住她的腰,直接將她從病床上抱到他大腿上,然後催動輪椅,送她去洗手間。

黎落:“……”

到了洗手間前,季荊年放她下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