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在新身體醒來時,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周圍傳來濃烈的尿騷味,她渾身又冷又疼,頭皮緊繃得厲害。

從地上爬起來,黎落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勉強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廁所隔間。

她嘗試著推開隔間的門,門應該是被人從外面堵住了,她費了好大力氣都沒推開,無奈之下她只能攀住門把手,從隔間上方的空隙裡翻了出來。

開了廁所裡的燈,黎落環視四周,猜測這應該是學校的洗手間。

她走到鏡子前,看清鏡子裡的女生時,她愣了一下。

原主穿了身髒兮兮的校服,細胳膊細腿的,看樣子最多不超過十八歲,一頭長髮黏滿了口香糖,渾身應該是被潑灑了尿液,散發出濃烈的腥騷味。

黎落脫了校服在洗手槽裡搓洗,隨即敲了敲相里安:“攻略線。”

這個世界的原主叫林招娣,剛過十七歲,是平城一所高中的高二學生。

林招娣出生在普通務工家庭,父母是從農村走出來的打工一代,在城裡打工二十年都沒能買上房子,至今一家八口人蝸居在不到六十平的出租屋。

這一家八口包括奶奶,爸爸,媽媽,以及林招娣在內的五個孩子。

林招娣是家裡的大女兒,她往下還有三個妹妹,分別名為林盼娣,林念娣,林來娣,最小的孩子是弟弟林若寶,今年八歲。

林爸是卡車司機,平時主要跑貨運生意,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林媽就跟著他一塊跑,夫妻倆常年不在家,幾個孩子都交給奶奶馮小娥照看。

馮小娥生在上世紀五十年代,骨子裡帶了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迂腐思想,她從來不掩飾自己偏愛林若寶的心思,家裡多做了一碗紅燒肉都要藏起來,等林若寶放學了才端上桌。

家裡窮,孩子多,能分到的關心和關注少得可憐,加上父母工作忙,奶奶偏心,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林招娣變得沉默而內向。

別的女孩是什麼樣她不知道,但她第一次來月經,因為沒經驗染紅了褲子,馮小娥看見了,陰陽怪氣地笑道:“長大了,可以賣筆錢給小寶攢彩禮了。”

林招娣從小就想離開這個沒有溫度的家。

她讀書很用功,每門功課都保持在全級前三名,但因為性格內向,總是留著厚重的劉海,遮擋著眼睛,幾乎不跟班上任何人來往,她並不討老師和同學喜歡,步入高中後,她更是成了全班預設孤立的物件。

林招娣沒有閒暇理會這些無聲的針對,她一邊努力唸書,一邊利用空閒時間做兼職,想早早把大學學費攢夠,等高考錄取通知書一下來就馬上離開這座小城市,從此天高海闊,她再也不回來了。

可高中開學沒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招惹了班花喬穗穗,被以喬穗穗為首的一幫女生霸凌了。

一開始是往她書包裡塞吃剩的果皮果核,悄悄在她背上貼“我是賤人”的紙條,在她凳子上抹膠水,然後發展成故意刁難她,在她路過時伸腿絆她,經過她旁邊時毫無徵兆一巴掌拍在她後腦勺上,把她打得往前一個趔趄,看著她一臉不知所措,哈哈大笑。

整整兩年時間,輕度的語言霸凌升級成暴力霸凌,那些人把她圍堵在學校廁所裡扇耳光,拳打腳踢,往她身上潑灑汙穢物。

這期間林招娣向父母求助過,可母親忙著跑生意,幾句輕飄飄的“你是不是招惹人家了?你不招惹人家,人家能針對你?”“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可別在外面給我惹事兒,咱家這條件,出了什麼事我可賠不起”就把這件事揭了過去。

林招娣轉而向班主任求助,可成績優異,家庭條件好,人還長得漂亮的喬穗穗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面對林招娣的指控,班主任自然是不相信,事情不了了之。

林招娣忍無可忍,於是悄悄向教育局舉報了喬穗穗等人,第二天下午,教育局派人來調查,喬穗穗被叫了出去,可不到一個小時又被放回來,她走進教室時看向林招娣的眼神陰毒到讓後者打了個哆嗦。

放學後,林招娣被幾個女生架上天台,她們扒光了她的衣服,給她拍裸照,揚言她要是再敢舉報,這些裸照將會出現在學校論壇上。

“讓全校男生都看看你這個碧池不穿衣服是什麼樣子。”

林招娣妥協了。

她不想身敗名裂,林家更丟不起這個人,只要再忍一年,只要她考上大學離開這兒,那些侮辱和謾罵就都結束了。

這個信念像一顆掛在頭頂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蘋果,支撐著她步履維艱地前進。

某天林招娣放學後又被那幾個女生堵在回家必經之路上毆打,幾個女生嘻嘻哈哈地扯她的頭髮,扇她耳光,彷彿她在她們眼裡只是個洩憤的玩具。

長時間捱打讓林招娣變得無比麻木,她低著頭默默承受,不掙扎也不還手,只等著這些人打完離開,但這時有人喝了一聲:“你們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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