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安好奇道:“你發現了什麼?”

黎落解鎖了手機螢幕,上面是一段有關於卡普塔爾綜合症的紀錄片,她解釋道:“卡普塔爾綜合症被稱為沒有智力障礙的自閉症,患上這種病的人除了刻板行為和興趣狹隘,還會對某樣特定的物品產生嚴重依賴心理,一旦這樣物品消失不見,他們會焦慮暴躁,找回來了又會異常興奮,對容璋來說,紀南歌就是那樣物品。”

相里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容璋把紀南歌當成了寵物?”

“比起寵物,‘物品’這個說法更貼切,他對紀南歌的要求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留在他身邊,他並不需要向她索取什麼,比如愛,關心,或者更親密的肌膚之親,只要陪著他的是紀南歌,她是死是活並不重要。”

相里安皺眉:“這是什麼變態心理?”

“卡普塔爾是罕見病,瞭解的人並不多,但是可以拿自閉症做代表例子,自閉症多發於幼兒時期,患者會依賴某樣東西,像一個奶瓶,一張毯子,睡覺或者玩耍的時候必須抱著這樣東西才安心,一旦把毯子或者奶瓶換成別的,患者就會很焦慮,在容璋眼裡,紀南歌就是那張毯子。”

黎落合上手機,調出意識裡的虛擬顯示屏,翻出攻略線:“紀南歌死後,攻略線上還有一段沒細說,她的遺體被容璋帶回家,封進冰棺放在他房間,容璋讓人把主臥和機械房打通,自那以後就很少走出房門,家裡放了個死人,房間窗簾還總是拉得嚴嚴實實,傭人覺得陰森可怖,每次送水送飯都不敢長時間逗留,光看文字描述,是不是會有一種容璋因為紀南歌的死痛苦至極的感覺?”

相里安道:“對,難道不是嗎?”

“我倒覺得那段時間是容璋上輩子少有的平靜和安心共存的日子,他的世界很狹窄,只容得下紀南歌和那一屋子機械,如果不是後來他感冒引發肺炎,必須住院治療,容川老爺子又趁著他不在把紀南歌的遺體火化掉,他不至於抑鬱自殺,對他來說,紀南歌是組成他世界的一部分,她被帶走,他的世界就崩塌了一半。”

相里安被她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為什麼會對紀南歌生出這麼嚴重的依賴心理?”

“容璋十五歲開始接受電擊治療,這種治療方式極其殘忍,說白了是利用電擊帶來的疼痛讓患者形成肌肉記憶,從生理上逼著他改變自閉狀態,治標不治本,每次容璋接受完電擊,紀南歌都陪著他,安撫他,電擊不僅讓容璋留下深刻的疼痛記憶,還讓他記住了每次極致的痛苦過後都有來自紀南歌的陪伴和安慰,心理依賴大概是那個時候形成的,他潛意識裡認為只要紀南歌在,安全感就在。”

相里安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那他為什麼會對紀南歌有暴力行為?而且只是針對紀南歌。”

“這涉及到他的情緒自控能力,容璋智力水平雖然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但情緒控制能力稍弱,像一個幼齡兒童,處於興奮狀態時會摔打喜歡的東西來表達高興,他下手沒個輕重,把紀南歌打疼打傷,紀南歌就怕他,而他對紀南歌的情緒十分敏感,一察覺到她抗拒和害怕自己,他就不安,然後用更暴力的手段鎮壓她,這種行為跟幼兒對父母哭鬧,以此來達成目的是一個道理。”

“我懂了。”相里安說,“既然知道癥結所在,你打算怎麼解這個局?”

黎落沉默,這其中需要權衡的利弊關係太多了,怎麼幫紀南歌順利離開容家是一回事,離開容家後,紀南歌要怎麼生存下去又是一回事。

她十三歲就到容家,這些年既沒接受過系統教育,也沒學習過任何生存技能,在容家過了十一年衣食無憂的日子,一旦走出這個牢籠,沒了主人餵食的金絲雀能飛多遠?

這也是她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仟千仦哾

相里安問:“能不能把容璋治好,那紀南歌就不需要離開了。”

黎落搖頭:“卡普塔爾綜合症只能靠藥物減輕症狀,無法完全治癒。”

“所以紀南歌非走不可?”

“對,這也是她選擇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