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開到米花醫院之後,九條玲子下了車。

在上樓過程中,曾見過她的女護士長迎面而來,還主動向她打了招呼,“九條小姐,您來了啊。”

“嗯。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九條謹慎地避開了齋藤的名諱,只是與護士長對了對眼神。

護士長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她輕輕湊到了九條的耳邊,低聲說起了齋藤的身體情況。

“病人的情況……還是老樣子。”護士長顯然是誤會了九條與齋藤的關係。此時的她看著九條玲子,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九條小姐,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病人的家屬難道就不管一下嗎?”

九條玲子知道護士長是好心,但她也好,齋藤也好,無論哪一個在這個世上都已經是形單影隻。而如今部長不在,同僚也都在忙案子,能夠過來的只有被調到檢察部的她了。

“沒關係的……那護士長,我現在能進去嗎?”

“沒問題。剛剛櫻田醫生已經給病人做完身體檢查了。”

“有勞了。”

“應該做的。”

看著九條玲子走進了齋藤的專屬病房,護士長嘆了口氣。

明明是個大美人,怎麼就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呢。

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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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川玲子一進病房,就看到插滿管子的齋藤緊閉雙眼躺在床上的樣子,心裡五味陳雜。

他們特搜部無論哪個人都曾保過大額的人身保險。而齋藤的醫療費、護理費也都是從這筆保險費裡出的,可這筆保險賠償加上國家補貼差不多也只能維持齋藤五年時間。

至於齋藤能不能在五年之內醒過來,就不是她能預測的問題了。

“齋藤,我來了。不過你還真是廢柴啊,不過是去調查一個案子而已,就淪落到這番田地。等你醒了,看你還敢不敢像以前那般和我對著幹。不過……忽然有些懷念那個時候兩個人吵鬧在一起的時光。”

九條玲子坐在了病床旁邊的椅子上,開始了自言自語。醫生說過最好儘可能地讓病人接觸外界的資訊,這樣有助於他早些清醒。雖然這種說法並沒有具體的醫學根據,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她也不願放棄。

“齋藤,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情。”

明明只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可特搜部的變化太大了。

“你出事後不久,部長因為得罪了竹內建設,被上面降了職,派到了地方。和這個案子相關人員也逐漸被調離特搜部……我因為沒沾手竹內這件案子,所以倖免遇難。不過也還是被猜疑,雖然沒有別降職,卻還是被調到了檢察機關。”

說這段話的時候,九條玲子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齋藤,原本偽裝在身上冷硬的鎧甲在這隻有兩個人的空間裡被她主動地卸了下來。部長、齋藤、同僚都一個個無奈離她遠去。如今能站在這裡的只有她。雖然她比很多人幸運,可同時,獨自一人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也讓她感到無助——

“你知道的,我之前確實有離開特搜部的打算。轉職申請都準備好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捨得提交。不過幸運的是我的導師正好也在檢察部門,所以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也因為導師在那裡,我才能夠僥倖接到了你的案子。這次我的對手是那個妃英理,就是那個律界的不敗神話。不過我知道,真正撞了你的並不是那個竹內浩明,而是竹內建設會社的社長,竹內麻裡子。”

一說起竹內麻裡子,九條玲子就想起她離職前無意間發現的場景。實際上在齋藤出事後,有不止一個人曾秘密調查過齋藤留下的檔案。而這種調查行為直到她離開特搜部都沒有停止,甚至還越演越烈。所以,九條玲子可以推測,齋藤肯定調查出了一些秘密才對。但是這些秘密究竟被放在哪裡……就連她也不太清楚。

“竹內浩明馬上就要被我攻陷了。等他招了之後,我差不多就能把竹內麻裡子送進監獄。雖說按照她的風格,監獄關不了她多久,但起碼也能牽制竹內企業一段時間。可是……齋藤,你究竟把秘密藏到哪裡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齋藤依然還是維持著躺屍狀態,沒有回應九條的問話。

九條玲子看了齋藤一會兒,隨後又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早就該知道……你現在聽不到我說話。但齋藤,我允許你藉著這個機會暫且偷一會兒懶。可如果你繼續這麼睡下去,我就真的生氣了……我等著你我二人再度攜手辦案的那一天。”

該說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九條在和主治醫生了解有關齋藤的詳細狀況後也選擇了離開。

在過程中,沒人注意到就在齋藤的病床底下,一個黑色機器被緊緊地貼在了床腿內側,散發著駭人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