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九）

“問罷。”謝杭也躺在床上她，捏著她的手指頭玩。

“你最近喜歡吃的是什麼？最喜歡玩的是什麼？平日裡拿什麼打發時間？把你的喜好同我講一講罷，我這段時間似乎對你不甚關心。”陳清然有些沮喪，低著頭用手指撥弄他的手背，抱歉道：“謝杭，我從來都只顧自己開心，喜歡你喜歡得很晚，在乎的人很多，所以並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你心底也舒坦，我不想你那麼累，或者，我想跟你一樣累，我還對你不夠牽掛，我應該要更愛你的。”

話落，卻無人應答。陳清然蹙蹙眉尖，抬眸看他，謝杭一隻手正朝著她的額間貼過來，剛好擋住她的視線，手背幾番試探後方收回，陳清然這才看清他木訥且不可置信的神情。

“沒發熱啊，最近也沒看話本，怎麼突然情深義重的告白，莫不是高興傻了？”

兩人之間升起一股寂靜。

又過了幾個彈指，謝杭認真凝視著她，用舌尖抿了下唇，回答道，“我覺得，你願意喜歡我就很讓我舒坦了。若你覺得這個回答很是敷衍，那你便記著每日清晨醒來對我說上幾遍喜歡，因為我很久不去想自己喜歡什麼了，好像喜歡你就已足夠，所以沒時間想別的。”

“還有有了孩子以後，也不要將我放在一邊，不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大於孩子的地位，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明白終有一日自己會魂歸黃土，也知曉在你心裡只有自己才能過一輩子，兄長，朋友，孩子對你而言都是清風過客，我不求在你心裡，我比張起靈重要，比你哥哥重要，比孩子重要就足矣，我想弄弄會滿足為夫這個心願。”

謝杭一直都明白她是長生不老之人，她是神，是流落人間的神，就算他成仙如何，他或許會比她更早涅滅，到那時她還不如將他忘的一乾二淨，可至少現在他希望她能將自己放在頂重要的位置。

世上也許有萬壽無疆，壽與天齊，可一件事有開始就會有結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老，是生命就會流逝，總會死去。

陳清然眉頭皺得更緊，邊凝重邊古怪地盯著他道，“我方才那些話像是在求你哄我嗎？你是在恐懼什麼，不論你怕什麼，謝杭，過好當下最重要，我是真想知道你的喜好，如果是圍棋的話不必多說，”

謝杭眨巴了下眼睛，失笑一瞬，餘光瞧見她神情格外認真，又即刻斂住笑意，“我沒有懼怕，也不是在說情話給你聽，我若是說情話與你，你這時候應該已經躺在我身下了，我不是耍流氓的時候才葷話連篇嗎？平日裡我對你說的都不是要哄你，是真的打心眼裡要說的。興許是因為太過喜歡，所以，每句發自內心嵌著情意的話在說與你聽時，都像極了情話。”

謝杭這張嘴啊。陳清然自認就是再修煉一世看話本也及不上他，分明是想向他表明心意，卻被他一通話說得心熱臉熱的，忍不住想偷笑。

他是趙玄朗時自己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才看他不上。若不是這男人一千年追著她跑，她都不曉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她和他跨越千年，也算三生三世。

謝杭見她發愣，伸手把她撈進懷裡抱著，屋裡燈光正盛，從床紗縫裡漏進來，映在他的臉上，剛好是眉梢眼角的位置，那亮斑惹得陳清然痴迷地瞧。

夫君長的可真是好看啊，這美麗的桃花眼多麼勾人。

謝杭抬手用指腹揉著她的臉頰，輕笑道，“不過，小祖宗主動問我喜好的舉動，我就十分喜歡。”

陳清然沒有回答他，只盯著他眼尾的光斑。那光一點點照進他的眼眸，頃刻就將他微眯了眯的眸子灩得明澈動人。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她的記憶穿梭回自坤寧宮大亂那天，她口吐鮮血，身下劇痛，意識越發模糊，空氣中都是血腥味，耳朵聽見的都是宮人來來回回的奔跑，大叫。

陳念玥死了，他將她偷出宮，帶回家，立上“趙玄朗之妻”的墓碑，其實他早就拯救了自己，一直是她沒有放過自己。

她不發一言，謝杭便也不說話，把玩她的手指和頭髮，偶爾抬起眸瞧她一眼，察覺她仍用過於深情的眼神怔怔地凝視著自己，便輕笑一聲低下頭去繼續玩她的手，此時還要喃喃一句，“瞧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便熄燈睡覺，黑燈瞎火的，你不用害羞”，說完，陳清然一個彈指，燈滅了。

…………

隨著月份的增長，陳清然的肚子越來越大。是個人都覺著她懷得格外辛苦，那本該圓圓的肚子愈漸尖橢，她的新交好友玉清公主私底下琢磨過，料她懷的是一對雙胞胎。

於是她又暗自揣測究竟是一雙麟兒，還是一雙囡囡，她該繡什麼花樣的小衣服？

謝杭如今是忙碌得不行，嘉慶帝沒有放棄任何壓榨他的機會，於是陳清然就苦了，她整日囤在家裡，站著罷嫌累，坐著罷酸腿，躺著罷又犯瞌睡，那麼大的肚子她想好生坐下來寫個字、修身養性都不成，實在找不著可打發時間的東西，只好看書、看書、看書……她長這麼大頭次覺得看書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本想看謝杭給她抄錄的《盜墓筆記》，可在如此尊師重道，提倡美好道德的時代，她的胎教可不能太過不著調，不能為了一時之快，給兩個孩子灌輸不良思想。

可最讓她氣憤的還是謝杭這個人，兩人當初在桃山在一起後，沒日沒夜磋磨她的是他，頭幾月忍受禁.欲之苦嚷著要的是他，現在懷到四五六月，分明可以卻又不敢的也是他。

每天晚上抱著她又是吻又是摸，把她都親的想打人了，然後自己一個剎停忍住，摸著她的肚子悵惘地嘆道，“算了……孩子”

被撩撥的陳清然：“……”

謝美大爺，求求您了，您不要的話就不要來撩撥我行嗎。您怕出事就離我遠一點好嗎。回回都這通操作，都不能好好養胎了。

這日謝杭休沐，待在家中逗小祖宗，陳清然眼見他走進書房，擱下書放到一邊，鄭重地跟他說：“謝杭，昨晚的事，我很生氣。”

“昨晚？昨晚什麼事？”謝杭腳步一頓，認真思考了一會，恍然大悟，“睡覺的事？”

“你慫的話就別來招惹我好不好？”陳清然擰著眉瞪他，“每次都這樣，我不上不下的，你以為不難受啊？”

謝杭用舌尖頂了下唇角，笑著走過去，倚著書桌拿起她方才看的書隨意翻了翻，“你不是一向清心寡慾，特別煩這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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