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的從火海里衝出幾十個人,都是著西寧士兵的服飾,手臂上豔紅色的布帶隨風飄揚,他們埋頭狠命的狂奔,涼州城前方數百米空地,無遮無攔,他們目標明顯,陳清然在城頭看的清楚,突然後悔那麼早砍樹,濃煙背後的樹林裡一隻黑色的箭羽忽然破空而出,陳清然看見,舉起弓箭一拉,“啾一聲”,將黑色羽箭從中間生生穿懷而過。

這時,火海中跑出了更多手臂上繫著豔紅色的布帶的人,身後的黑色羽箭也越來越多,陳清然五指三箭,爭分奪秒的射折黑色羽箭。

金先鋒在旁邊直接懵了,原來真的有五指三箭的人,他知道小將軍百發百中,可看到的都是他射一隻箭。

前幾年也聽宋明如何繪聲繪色的說起,小將軍在雪中五指三箭的射殺野豬,他完全不相信的,可此刻,他信了,而且還佩服的心服口服。

這彷彿是敵軍混亂的轉折點,嗚嗚的衝鋒號角四處響起,一對騎兵以悍然之資衝出火海,當先一人身著西寧將領的皮革軍服,手提一把單刀,陳清然命令道:“擊鼓!”

鼓聲如同暴風驟雨再次響起,這時從忽然從地底下鑽出人頭,數量有點多,快速起身,騎兵還在呼喝著衝向前面奔跑的一隊人,忽然一陣連續的“嘭嘭嘭”,一堆駿馬倒地,騎兵被摔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穿著定北軍服飾計程車兵快速拿刀,“咔嚓”了結生命。

待做完這些,白色鎧甲士兵們也加入奔跑隊伍,身後的羽箭越來越多,陳清然手中的動作越來越快,手臂早就痠痛不已,手指也火辣辣的疼。

但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快點,再快點,他們不能死。

此時城下,宋明的胸腔如同一個風箱,他覺得世界如此的慌亂又如此的寂靜,他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充斥著耳膜是如此清晰,身邊雜亂的鞋底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還有羽箭的“啾啾”聲。

吊籃已經從城頭放下,但他們不在射程之內,耳邊的箭聲越來越多,只有少數的羽箭穿身而過的聲音。

終於能清楚的看見前方城上掉下來的吊籃,宋明知道自己體力好,能跑過去,他爆喝出一聲:“跑之子形。”

奔跑的人忽然變換互相穿梭著用之子形奔跑,雖然前進的速度慢了,但傷亡不那麼大了,就在這分秒計算的瞬息之間,後面的火海里又陸續衝出一些騎著戰馬的騎兵,他們絕大部分人已經意識到後無退路,只有往前衝殺拿下涼州城他們才有活路,奈何地上有阻礙,馬跨越不過。

就在這時,一起被放下去的二百個吊籃,士兵們帶著衝擊的速度猛的跳上吊籃,兩兩相擁而坐,繩索蕩了幾下,迅速被收緊,快速的被拉了上去。

金先鋒也去幫忙,看到籃子裡熟悉的身影,吼道:“宋明,給老子減肥!你太重了!”

宋明剛從死亡邊緣試探回來,心裡還後怕的很,怒道:“你瘦你有理,你怎麼不去放火?”

在兩人的罵戰中,籃子都被收上去了,收上去的籃子裡都坐著人,他們望著來路,全部臉上一片麻木,待反應過來,都是慶幸。

圓滿完成任務後,都還能活著,真真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士兵們被接上來後,幾百人相扶著下了城樓,蜷縮在牆牆處,閉上眼大口的喘息。

陳清然停止射箭,狂吼道:“放!”

早就緊繃弓箭士兵,同時放手,瞬間,涼州城的上空飄出一片黑雲,黑雲撕裂空氣呼嘯而去。

向下望去,身著黑甲的敵軍騎兵瘋擁著成群衝出火海,有些人衝出來身上還帶著火,慘嚎著,馬嘶著,人瘋了,馬也瘋了,後面衝擊著前面的人,混亂擁擠著,毫無陣型,進了涼州城的射程範圍,統統迎來一陣亂箭的射殺。陳清然知道,這批敵人的前鋒完了。

黃參軍看見陳清然手上的鮮血,擔心道:“將軍受傷了?”

陳清然輕輕揮手,表示不用擔憂,都是小傷。

這一天涼州城的的前方戰場成了人間煉獄,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人命收割,西寧的軍隊,沒有防守,沒有陣腳,山上的大火燒掉了他們大半數的人馬,剩下的人從山裡衝出來,在後有大火前面就是涼州守軍的射程之中的一塊空地上根本擠不開,他們開始時沒有組織的混亂的進攻,而涼州這邊還是不記目標的狂射,一場壓倒性的戰爭從清晨一直打到日上中天,涼州城門前方的空地上屍首戰馬層層疊疊累積成山,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到了午時,西寧士兵那邊不畏死的衝擊力開始變緩,死的人太多了,那塊大山和涼州城射擊範圍之間的空地上終於不再混亂擁堵,西寧那邊的衝鋒號角終於停歇,隔著遍地的屍體那邊安靜了下來,剩下約還有兩三千的西寧人,勉強擠在那片空地上開始休整,吃午飯。

涼州城這邊也隨之偃旗息鼓,他們也要吃飯了。成筐的包子,大桶濃稠的稀飯被抬上城牆,還有一盆泡菜。士兵們瘋搶著圍上去,隨便吃隨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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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然一路走過去,找到黃參軍,金先鋒,彭越他們三個將領,三人正蹲在城牆的避風處圍成半個圈,一人手裡拿著一個包子在啃,面前地上都放著一碗粥,看見陳清然過來,“將軍,將軍”的叫著。

陳清然也要了一個饅頭一碗粥,蹲過去正好把那半個圈堵上,三人一起抬頭看她一眼,眼神裡透過不可思議,但都沒說話,他們在城頭上來回跑了半天,都累了。

陳清然也沒說話,吃了幾口包子喝了半碗粥,然後拿著包子端著碗站起來,靠近城牆,望著遠處的西寧士兵,西寧士兵黑壓壓的坐了一片,沒見炊煙,可見都在啃乾糧,三千人那邊幾乎不聞人聲,顯見他們的氣勢是非常低落的。

陳清然沒轉身對後面的三人說:“他們人死的差不多了。現在能站住腳了,下午才是真正的進攻。”

說到正經事,後面蹲著的三人自覺的都站了起來,圍攏到她的身邊,陳清然指著遠處的西寧士兵道:“現在他們那邊的情勢是這樣的,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兵力有多少,還認為我們只有五千人,如果我們出城,他們只能被動捱揍,沒有援軍到時候他們戰死,生擒,都是死路,而且他們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士兵間勢必抱著極大的仇恨心理,他們的將領應該會利用這點振奮軍心,坐在那會死,戰,衝擊一下還有一點希望,他們會戰。”

陳清然轉身看著他們三人,語氣一轉道:“上午他們連站的地方都沒有,很一大部分死的人是被自己推擠踩死的,要不就是被自己人擠到你們箭下的,他們慌亂沒有掩護,你們射殺他們跟平時射擊時練習一樣。現在他們站住腳了,三千人最起碼可以組織兩次有效的進攻,要頂住兩次我們才能有點勝利的希望,城牆決不能失,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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