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晝的青春期尚未到來,叛逆期卻提前到了。

白離川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秦不晝已經又是半個月沒有回家——在這之前已經發生過許多次這樣的狀況。白離川申請訪校,去機甲製造系的教室門口等了一節課,才捉住秦不晝,把自家小apha帶回了家。

回到星球以後,白離川就沒有再出差遠行,只是每天去“調遣者”號。但秦不晝的假期結束去上學後卻很少回來了。即便是回來,也難得和白離川說上話,彷彿那天那個在床上迷迷糊糊說著“很寂寞”的秦不晝,不過是白離川的幻想。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白離川盯著手中的塑膠杯垂下眼睫,面容清淡,他微微側過頭,裝作無意地朝陽臺瞥去。秦不晝正一臉愜意地倚靠著欄杆,髮絲散落額際,眸中有溫暖的水波。

……好看極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到了奇怪的地方,白離川搖了搖頭,轉過腦袋,把雙手用力浸沒到龍頭注下的冰冷水流裡,試圖讓水流的溫度順著手臂攀上,降低自己全身的溫度。

只是目光卻微微的發散,腦海中不由地想,秦不晝在和誰通話?為什麼露出這樣的表情?

自家的小傢伙,明明以前最依賴的是自己才對。

秦不晝還小,和白離川一起睡的時候,白離川半夜起身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或者倒杯水,秦不晝都會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找他,一把抱住白離川的膝彎,倚在白離川身上迷迷瞪瞪地睡著了。

每當那個時候,白離川就會笑著把他抱起來。而現在卻再也看不到那樣的秦不晝了。

可是白離川自己當初把秦不晝送到學校,不就是想鍛鍊他的獨立嗎?如今這樣……莫非是嫉妒鬱悶了?白離川苦笑,發覺自己越發像個令人討厭的家長。

秦不晝正在和裴粟通話。

“明晚的聚會,你會過來嗎?”裴粟笑盈盈地問。

一個月中,秦不晝已經和裴粟說清了自己的性別問題,也表示了明確的拒絕。拒絕理由是“我已經有了想在一起的人”。裴粟難過了一陣,倒是和秦不晝成了好友。雖然對秦不晝有好感,但他的執念倒也不那麼深。

秦不晝餘光瞥了洗浴室中的白離川一眼,“當然。”

第二天用早餐的時候,秦不晝主動把學校發的協議書放到白離川的手邊,金眸清亮地看著白離川。

自從通訊器發明以後,很多通知都是直接傳送到終端的,這樣的紙質協議書一般用於比較正式的場合。白離川微怔,拆開一看。

“你要去軍部見習?!”

協議書是機甲製造系高等部去軍部見習的申請,只有考核中最優秀的學員才能獲取資格,到前線在軍部一定程度的保護之下實踐自己的機甲製造方案。

秦不晝搖搖頭,“這只是申請表,正式見習是在兩年後。”

“那並沒有區別。”白離川剛看了兩行就皺起眉頭,“什麼時候的事?”

秦不晝小聲說:“離川回來的上一週週四。”

白離川沉默不語,不知道是先責備他沒有聯絡自己擅自做了決定,還是質疑這個決定本身。但白離川沒有立場責備秦不晝,因為是他把自己立誓要好好照顧守護的小apha一個人留在了學校,也是他在秦不晝最需要的時候沒有陪伴在秦不晝身邊。

他轉而思考該如何讓秦不晝改變主意。

秦不晝眨巴眨巴眼睛,盯著白離川,緩緩說:“我聽說離川要調去主力軍。”把協議書拿起來,修長削瘦的指尖輕輕點向其中的一行,“見習地點,是第三軍團……兩年後,我滿十六,已經到了可以參軍的年紀。”

秦不晝彎起雙眼:“這樣我就可以和離川靠近一點了。”

胡鬧……主力軍作戰的戰線被稱為絞肉機可不是說著玩的,上前線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白離川擰了一下眉,剛想說話,在看到秦不晝的目光時突然發愣。少年的眼中有濃濃的烈火,幾乎要衝破那雙明亮的茶金色瞳孔,把整個世界燃燒殆盡。

醞釀好的鏗鏘有力的勸說立刻就如被扎破的氣球般,“噗呲”卸了力道。白離川發現自己無法拒絕這樣的秦不晝,僵了僵便移開視線:“我知道了。有沒有這個能力……你先透過了特訓再說吧。”

申請表一旦提交,剩餘的兩年就是針對身體素質的特訓。到了戰場上情況複雜,必須確保軍校生不會給戰士添太多的麻煩。特訓成績未能達標,也會失去見習的資格。

“謝謝離川!”秦不晝立刻撲過去抱住了白離川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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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軍團駐紮的索沃冰原星,氣候寒冷常雪。在白離川睡覺的時候,冰封期的第一場雪不期而至。

白離川拉開窗簾,窗外就是明晃晃的索沃冰原。雪下得很大,停留著飛行器的街道一片銀裝素裹。

軍校的見習團今天抵達。白離川開啟終端,看著星曆光屏上那個醒目的提示,在不尋常的寒意中起床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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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白離川利用假期收集到了一些情報,在區域地圖上將發現的毒品據點位置圈出來後,發現形成了一個由內向外輻射的不規則圖形。而核心就是距離這片區域不遠的第三軍團駐紮地。

第三軍團是主力軍的前軍,前幾年權力分裂為三。除了韓景嚴效忠的韓家以外,還有兩個家族把持。

韓景嚴把顧問的推薦名額給了白離川,白離川經過一些考察後,成功從星際巡航軍調到了主力軍,成為第三軍團的顧問,升銜上尉,但實則是和其他地方的少校平起平坐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