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嘭”的一聲開啟門,探出了半個腦袋盯著關堯。

關堯迅速瞟了一眼那滿臉怨懟的人,然後愉快地回答:“行啊,走吧。”

眼下,被鬱春明安排去追蹤可疑分子的孟長青正一邊打著寒顫蹲在街角某輛不能開暖風的車裡,一邊舉起手機拍照。

關堯和鬱春明拉開門上車時,這小孩被嚇了一跳,手機差點砸碎車窗玻璃。

他急得小聲叫道:“師父,你們輕點!”

關堯“哎喲”了一聲,伸頭看去:“你咋停得離這麼近?”

孟長青探頭縮腦地回答:“我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兒停下,這條路再往外走一段就要上寧聶裡齊河大橋了,我尋思著他要出城呢。”

此地正是往北上繞城公路的一個岔口,周遭除了幾棟低矮的趴趴房,遠處全是一望無際的苞米地。要不是孟長青及時在這頭剎住了車,沒跟著一起拐過去,如今恐怕早已越過大橋甩下嫌疑人,自己出城了。

“他為啥停在這兒了?”鬱春明也奇怪得很,“前不著村兒後不著店的,該不會是發現你了吧?”

“應該不能,”孟長青回答,“剛我還見他下車抽煙打電話呢,這會兒又上去了,大概是在等誰。”

“在等誰?”關堯微詫,“你看清楚了是讓你跟蹤的那個人,確定了沒錯嗎?”

“師父,你也太小看我了,他中間還換了輛車呢,我都沒跟岔。”孟長青不服氣道。

“換了輛車?”鬱春明一頓,“牌照發車管所了嗎?”

“發了,”孟長青難得靈光一回,他把手機遞給鬱春明,說道,“鬱警官,剛車管所那邊給了回信兒,說這輛車屬於咱們紮木兒最大的租車行彙峰,是三天前被一個名叫吳驕的人租下了。剛剛咱們所裡返來了訊息,說這個吳驕是白山人,常年居住在方崗,他是上個月月底,也就是兩周前乘坐火車來到紮木兒的。”

“白山?方崗?”鬱春明一皺眉,“我知道方崗,那地方在邊境,以前三天兩頭能遇上脫北的。”

關堯也皺著眉:“這個吳驕看模樣是個挺體面的人兒,他跑咱大院裡……是轉悠啥呢?”

鬱春明回答:“面館老闆娘說,他是去瞧江敏的,這人自稱自己曾看過江敏演出,一直念念不忘。”

“啥玩意兒?”關堯吃了一驚。

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方才抽完煙打完電話上車靜等的人重新啟動了車子,並在路的那端掉頭,轉向了另一個岔口。

“那條路上沒啥車啊,還要不要跟上去?”孟長青有些猶豫。

“跟。”鬱春明拍板決定道,“現在不跟,難道要把人放跑嗎?他如果發現了我們,就直接上去摁人。”

關堯太陽穴一跳,他本想說鬱春明這樣做有些過於不謹慎了,可轉念一想,又應下了這樣不謹慎的做法:“跟吧,能順著他找到線索最好,找不到了,他本人也可以成為線索。”

聽到這話,孟長青運了口氣,踩下了油門。

沒過多久,兩車一前一後駛出了紮木兒城區,轉而向北邊這片低矮的原嶺而去,公路變窄,兩側起伏的苞米地也逐漸換成了葉梢脆黃的白樺林。

很快,他們一頭紮進了金阿林山中。

但前車並沒有在山中疾馳太久,二十分鐘後,一座么零三林場巡護站出現在了道旁。巡護站後,交錯坐落著幾座如今已經廢棄的倉庫和宿舍。

“停遠些,走路過去,小孟留守車上,一旦有問題立即上報。”關堯說道。

鬱春明從車座底下抽出了一根伸縮棍,揣在了身上,他對孟長青道:“先把這裡的地址發回去,讓所裡立刻派人。”

孟長青連連點頭。

準備完畢後,鬱春明和關堯一前一後下了車。他們舍棄近路,決定從巡護站後迂迴進去。

“如果真是艾華,你想過他為啥回來嗎?”踩著結了霜的落葉,關堯低聲問道。

鬱春明沒答話。

“總不可能真的只是為了見江嬸兒一面?”關堯頓了頓,接著道,“而且,還是在這個當口,在林智民莫名死掉,兇手僱傭調查錢國偉的當口。”

“錢國偉或許也活著。”鬱春明忽然說道。

關堯腳步一滯,不由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