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金坪四)

這話讓鬱春明一時凝滯住了,他呆怔了許久,才開口問道:“紮木兒9·24大火的隱情?”

關堯點了點頭:“我已經說服張所,讓他收回給你的停職處分,換成警告了。”

“我……”

“不用謝我,”關堯一擺手,“記得把寫好的檢討交給我,一千五百字,內容要深刻嚴肅,明白嗎?”

鬱春明嘴唇微動,卻沒有問出那句“為什麼要幫我”的話。

關堯也對此避而不談,他說道:“既然你複職了,那就能繼續跟著我幹事。你清楚的,不管是去年松蘭的案子,還是如今磨盤山的案子,其中最重要的聯系,不止在於那兩個疑似重合的嫌疑人,也在於那場三十三年前的大火,你總是日複一日地去木業二廠舊址,應該……也是為了這個吧。”

鬱春明依舊沉默著。

“如果你願意的話……”關堯注視著他,心底莫名一緊,“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倆一起,一定能把當年的案子、現在的案子全查清楚。”

鬱春明聽到這話,緩緩地笑了:“對,咱倆一起,一定能把當年的案子、現在的案子全查清楚。”

這一夜,紮木兒迎來了今冬的初雪,在關堯的印象中,近幾年來,頭一回這樣早下雪。

他晨起站在窗邊往外看,忍不住囉嗦起來:“就這天兒,你還要穿夾克,真穿了不得給你凍成冰棒?”

鬱春明剛拔了針,勉強恢複了行動自由,他慢騰騰地挪到關堯身旁,跟著他一起往下看:“雪沒積住啊。”

“這哪兒能積住?又不大,溫度還沒完全降下來呢。”關堯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東北老爺們兒?”

鬱春明靠在窗臺上,淡淡道:“我記得紮木兒有年八月底就下雪,十月初的時候,地上都鋪一層了。”

關堯想了片刻,沒否認:“你說的那得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兒了,這兩年哪有啊?”

“咋沒有,”鬱春明轉身坐回了床上,“四年前就有一次,你忘了?”

“四年前?”關堯後知後覺,“還真是,你記得倒怪清楚。”

鬱春明一挑眉,自然不可能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清楚。

不過關堯也沒在意,他看了看錶,說道:“我得回所了,昨天所裡後面留置室的天花板塌了,折騰了一下午。就因為這個,李小田和方旺著急忙慌地審完秦天就把人送走了,問題問得都稀裡糊塗。不過啊,那李英的錢,還真不是他偷的。我們走訪了那家糧油店的老闆,人家說,是李英自己的布袋子爛了個口子,錢包掉出來了,又被好心人撿著,就寄存在他們那……你說這事兒鬧得。”

鬱春明狀似不經意問:“秦天進看守所了?”

“不進看守所進哪兒?”關堯回答,“這小子聲稱自己的毒品是在彙春臺球廳外頭撿的,我們去調了監控,發現他竟然沒撒謊,不過秦天不是撿了人家的毒,是撿了人家的煙,那煙裡頭摻了不幹淨的東西。”

說到這,關堯特意點了點鬱春明:“你可別幹這種事。”

鬱春明張嘴就想罵人。

關堯卻格外有先見之明地把他的話堵了回去:“然後我們又順著監控往前查,找到了一個在臺球廳散貨的可疑分子,李小田他們昨夜已經摸到了這個可疑分子的住址,今早還在蹲點,我一會兒去替他們。”

“那李英呢?”鬱春明問道。

“李英?”關堯嘆了口氣,“我們把那天火車上的監控查了三遍,說實話,看不出他到底有啥問題,這人當初是擋了你一下,但那種時候,他在原地待不住,想要往別處跑也是正常的,所以……所以我們只能把人放了。或許,他就是個巧合。”

“如果是巧合,你那天還會再次傳喚他嗎?”鬱春明反問。

關堯不說話了。

“沒有巧合,不會有巧合,就像葛小培和……”

和那個給我送信的人,推著你的腳踏車一樣,鬱春明在心底無聲地說道。

他清楚,如果自己能在眾人面前拿出那封仍存留在手上的信,或許,會有更多的人相信,他是無辜的,可是——

為什麼這回給他送信的人,會用關堯的腳踏車呢?他在試圖把誰拉下水?

所以,這封信一旦交出,名聲受累的人將不止是他鬱春明自己,如果這次再像上次一樣,最後兜兜轉轉把矛頭對準了他本人呢?亦或是,把矛頭對準了關堯呢?

鬱春明不敢鋌而走險,更不願意讓清清白白的關堯成為自己的“同夥”,這是他唯一的私心,也是最大的私心。

“咋了?”關堯一眼看出了鬱春明的欲言又止,他不解道,“除了那封信,你還有啥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