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咔噠——

“我知道邊防哨所的輪崗時間!”孟長青突然大聲叫道。

李光來上膛的動作一頓,掀開眼皮看向了他。

“我師父當過邊防兵,他給我講過換崗規律和時間,你,你要是想往外跑,可以帶上我,我幫你。”人在極端恐懼之下,便會生出極端的勇氣,孟長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說出這一番話的,他很篤定地保證道,“我能帶你出去,就算是被人抓住,你也可以把我當做人質,要挾邊防和武警放你離開!”

這話瞬間引起了李光來的興趣,他抬了下嘴角,放下槍,轉頭對李英道:“據說錢國偉已經死了,如果這個畜生真的死了,沒準兒,留著這小孩兒確實有用。”

李英吞了口唾沫,仍是那副畏怯心虛的模樣。

他問:“如果錢國偉沒死呢?”

“如果錢國偉沒死,”李光來淡淡道,“那我就殺了這個小孩兒,再去殺了錢國偉。”

於是,孟長青就這麼被李光來關在了千金坪外的一處廢棄巡護站中。

起初這個俘虜很聽話,甚至會為李光來的逃亡支招獻策。但是很快,當李光來發現,錢國偉既沒有在北林村被警察抓住,也沒有死在荒郊野地裡,甚至打算僱傭蛇頭逃出境後,孟長青就顯得礙眼了起來。

他先是打算就地殺人分屍,然後把孟長青的骨肉丟去喂野狗,但匆匆趕去的李英卻制止了李光來的行為。孟長青趁此機會,逃出了那座廢棄巡護站,並一路逃到了千金坪的山上,在山口,他用自己警服長褲上的布料和血,留下了標記。

但很遺憾的是,就在他即將遇到救援隊時,李光來和李英找到了他,兩人合力將他裝進了一輛皮卡中,由李光來開著,離開了千金坪。

盡管這一番搏鬥為警方提供了大量的痕跡線索,並鎖定了一隻留在山口的膠鞋腳印,進而確定了嫌疑人的身份,但李英卻在一週後莫名自殺,斬斷了警方唯一的辦案突破口。

而孟長青也只能繼續伏小做低,跟在李光來的身邊,去往了更遙遠的胡楊村。

胡楊村裡的村民不多,孟長青下車時粗略地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任何可乘之機,他被李光來押在了一處久沒人住的倉庫內,除了大小便時能外出看一看天,甚至沒有任何活動的機會。

但陰差陽錯,孟長青在這裡遇到了兩個獵戶家的男孩,他們在某日翻牆進了倉庫,並正好撞上了坐在窗戶底下擦槍的李光來。

“你說,我們放跑了小偷兒,那人會不會把咱們也逮進號子裡?”走在回家的路上,年紀稍小的男孩有些害怕。

他的哥哥繃著臉道:“放心,不會的,那人說他是警察,警察才不會抓小孩兒呢。”

“萬一……”

“萬一啥?”大一點的男孩膽子也更大,他叫道,“那人說他是警察,你就真的信了他是警察嗎?依我看,他壓根不是警察,沒準兒,那人就是在逗咱倆玩,讓咱倆幫著他看管壞蛋!”

弟弟愁眉不展,低頭擺弄起了之前李光來發給他的榔頭:“看管壞蛋的不就是警察嗎?咱們把壞蛋放跑了,如果他又回來偷東西,讓咱媽知道,壞蛋把去年剛給你買的手機偷走之後摔壞了,那可咋辦?”

這話讓哥哥也緊張了起來,但他仍在打腫臉充胖子:“不怕!他不敢回來的。”

正在這時,一個靠在村口的男人問道:“你們說誰不敢回來?”

兩個男孩嚇了一跳,一齊循聲看去。

關堯笑了一下,他扶了扶自己的狗皮帽子,蹲下身,很和善地問道:“你們剛剛說的是誰,給我講講好不好?”

停在胡楊村外的金盃車下站著幾個抽煙的男人,其中有個滿臉是麻子和肉坑的正陪著笑,挨個兒給夾著煙的那幾位點火。

“你對胡楊村熟悉嗎?”其中一個臉黑如碳、嘴角邊上還長了顆“媒婆痣”的中年男子問道,“我瞧你……輕車熟路的。”

“二麻子”點頭哈腰:“熟悉熟悉,這一片兒我老熟了,裡面不少……都是我親戚,他們不敢偷渡的生意,但我們之間也沒啥秘密。”

“親戚?”王臻吐了口煙,“那之前,這邊的村兒裡來了個小偷兒,你知道不?”

“小偷兒?”“二麻子”搖頭,“我接了何老闆的單子之後,就一直擱金鈎廟蹲著,還真不清楚最近胡楊村發生了啥,只知道有個人在到處打聽最近有沒有誰打算出境……哎,老闆,您要是想問啥話,我讓我姐夫過來,我姐夫就是這村兒裡賣豆腐的。”

“不用,”王臻撣了撣煙灰,“我們都瞭解得七七八八了,就是不清楚……”

“師父,詳細地址確認了。”坐在車裡的韓忱忽然探出了個頭。

王臻抬手就是一敲:“二傻子,我之前交代啥了?”

韓忱一滯,急忙改口:“老叔,家裡來電話了。”

王臻沖那“二麻子”呵笑一聲,臉又一沉,接過了韓忱遞來的手機:“詳細地址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