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段延一步不挪，未擦幹的水珠順著脖子往下流，很會找路線地從寬闊厚實的胸肌滾到深邃清晰的人魚線上，然後沒入白色浴巾裡，裡麵包裹著大—

啊…梁斯年趕忙避開視線掐斷不正經的臆想，神經質地嘟囔：“我身份證呢，身份證哪兒去了。”

嗤笑在頭頂漾開，跟過年往湖裡扔鞭炮似地炸開花，摸口袋的手頓住，梁斯年狐疑仰頭。

“你最好不要試圖勾引我。”段延冷下來的目光像教鞭，嚴格地指著他眼睛，“眼睛太大，我不喜歡，”接著毫不留情地向其他地方發起進攻，“鼻子小，嘴巴紅，面板太白，沒肌肉，太瘦，總之，不要裝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

誰勾引誰？洗完澡半裸奔的又不是他，怎麼成他蓄意勾引了？欲拒還迎？段延哪隻眼睛看出他欲拒還迎了？！

梁斯年蹭地站起來，段延身上溫熱潮濕的水氣不禮貌地鑽進鼻子裡，讓他好癢。

“我還不喜歡你呢！眼睛跟狐貍似的！鼻子大，嘴巴薄說話難聽，胸肌這麼大塊，你要餵奶啊！”他故意往下看，很大聲地添了句：“香蕉掛大樹！總之，不要裝出一副‘我很大、很行’的樣子！”

段延臉頰鼓了鼓，這是咬牙呢，而梁斯年沒能得意太久。

“聽你這意思，孟容雲又大又行，那這樣，車給你，回去找他。”

段延走得太快，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梁斯年瞬間蔫兒了，沒什麼出息地想，等段延給車鑰匙的時候說幾句好話，再不濟，讓段延好好穿睡衣也行。

可十分鐘過去，臥室一點動靜都沒有。

梁斯年做賊一樣躡手躡腳走過去扒著門框，說要給他車的段延背對著他躺在床上，床是挺大的，段延佔據右邊，左邊至少還能躺下三個成年人。

這是給他臺階下？

怎麼這麼別扭啊…

“段延…段延？”

“閉嘴，不睡滾出去。”

梁斯年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撿起梯子挪到浴室—毛巾是新的就算了，連內褲、睡衣都是新的，關鍵還是他的尺碼，這人是得了有什麼說什麼就過敏的毛病嗎！

洗完澡，他偷感很重地爬上床，關燈，扯過另一床跟段延身上一模一樣的毯子把自己捲成墨西哥雞肉卷，努力盯著段延倔強的後腦勺，忽然一陣唏噓。

上輩子27歲的梁斯年僅在閑暇時間刷手機刷到關於段延的零星資訊，通常是他代表盛源、代表傑出青年言簡意賅的發言，只有一次，段延被拍到深夜私會人氣鮮肉，不過還未發酵，熱搜就很快撤下，他與段延的差距越來越大，終於隔了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像從前設想過的那樣，段延始終是發光發亮的太陽，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竟吃不到海鮮了。

盡管上輩子最後陪著他、為他哭的人是段延，盡管這兩天他跟段延說的話比過去十年加起來多得多，可他直到此刻才有了實感，他死過一次，又活了，跟16歲以前一樣，同段延睡在一起。

真是兜兜轉轉，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