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新開始二線值班,估計還會有醫生走,那我們主治醫生就真的不夠用了。”謝芝芝有點憂心忡忡的,“現在本來跳槽率就高,我們的收入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外面的那種私人醫院的——倒是很多人都想進來培訓,但那種人是不能做事的,就不知道張主任能不能頂住壓力了。”

“二線值班要是恢複,住院醫要不要也跟著排值班啊?”眾人更關心的還是這個,“不至於吧,難道我們晚上也要備班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訊息總是傳來傳去,科室這幾天的氛圍都特別微妙,有人說常醫生私下被叫去開過會了,但看著他的排班卻又還正常,大家人心惶惶了一段時間,漸漸快要淡忘此事的時候,這天上午來上班的同仁,卻同時震驚地發現有一間辦公室門口被貼上了一張a4紙,上頭寫上了‘院風紀委談話用’的字樣。

很簡單的手寫,甚至還有些潦草,但卻一下在十九層掀起了一陣詭譎的波濤,這一天大家看著常醫生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不管後臺多硬,在這個風頭火勢的時候,調查組進駐,這擺明瞭就是要查你了,後臺再硬,恐怕也未必好使了吧。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連常醫生自己都不意外,他一早臉色就很難看,早早地去了門診——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命運,他小組裡的助理肯定不能都去,調查組從他們開始問起,也是一樣。

確實也是從他們開始問起,一早上四個助理都被問了個遍——只可惜工作時間,大家都很忙,八卦也只能抽時間在微信上打字。而且這種事,怎麼說呢,只要是有點腦子,都不會往外透露自己說了什麼,別人更不會輕易地相信他說了什麼,這是有基本生存智慧的社會人都掌握的常識。

問完了四個助理,開始問胡悅了,這也合情合理,畢竟是當晚的當班醫生,胡悅走進去的時候心情也還算是輕松,她和幾個調查組的同事打了招呼,坐下來對了一下基本情況。“對,我是胡悅,現在的住院總,對,那天晚上是我值班……”

調查組的幾個工作人員對視了一眼,都露出和藹的笑來,其中一個叉著手指問,“胡悅,挺可愛的小姑娘哈——那個,你別慌張,不過,我們今天找你來,有比較多的問題——說實話,你是我們這次調查裡面問題最多的一個同志,甚至要比主任醫師都多。”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這種話雖然被笑包裹,卻很容易引起被調查物件的強烈不安——

不過胡悅沒有,她也跟著笑了,“是嗎?”

她很坦蕩地催促,“有什麼問題,那你們快問,我一會還要去做病歷呢。”

這一招落了空,調查員的笑意開始有些失色了,叉著手指的人表情也嚴肅起來,他翻了翻資料,“首先,有人舉報你評選住院總遞交的材料不符合規定,對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還有,你在入院考試階段,學歷明顯不符合我院招新的硬性要求,你是怎麼透過這個篩選的?”

“你和周院長有過直接聯系嗎?”

“你和你之前服務的師霽醫師是否存在不正當的男女關系?”

“你是不是私下在外兼職,多次無故缺勤?”

“還有人舉報你私下非法行醫,並給我們提供了翔實的證據,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你知不知道這個要吊銷執照的——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連續不斷的幾個問題,每一個都比之前的更疼,就像是連續不斷的大石頭砸向胡悅,幾乎是每一塊,都大到足以致命的程度,不管是誰,恐怕都會被砸得頭暈目眩,調查員的聲音就像是在天邊。

“胡悅,你可以開始回答了,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