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軒宇直接摁下b2層,“我送你。你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打車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沈沐芝沒有回複,穆軒宇自顧自說著:“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市儈,急著從李寒洲身上挖掘商業價值,又轉手把解約當作籌碼換取利益。可是沈老師,我是公司老闆,得考慮盈利,公司經濟價值最高的藝人不願意變現,只靠一些二三線甚至剛出道的小藝人都賺不出來經營成本。我必須選擇更有利的決策。”

“之前你自己開工作室,對我說的這些應該可以理解,”穆軒宇伸手擋住電梯門,讓沈沐芝先出去,然後在側前方帶路,“再就是我多嘴說一句,你何必和司秦爭搶呢?你在這圈子裡這麼多年,就算不熟悉司秦,總該知道秦昭吧?她們這種人,看上哪個藝人,除非是長期在國外發展不受內娛限制的,否則哪家老闆不得爽快的把人送上去?”

沈沐芝終於有了反應,她帶著怒氣質問:“所以她們心安理得利用權力,大家又毫無怨言的奉陪,就該是對的嗎?因為普遍如此,就要求每一個人都必須接受才可以嗎?”

“不對又怎樣呢?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解散工作室,但肯定和李寒洲有關系吧?面對同樣的選擇,你不也是本能的去保護員工,而不是拉著大家共沉淪嗎?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搞義憤填膺這一套。我說這些,並不是受人之託,也不是為了向秦家邀功表忠心,只是不想看你好不容易有起色的事業又毀掉。”

穆軒宇坐進駕駛座,沒有看沈沐芝,“那李寒洲不就白費力氣了嘛。”

經過今天這件事,再聯想到之前李寒洲的所作所為,穆軒宇大概明白兩人的關系,對沈沐芝的同情也沖淡了被人在自己地盤打壓的惱怒,反而心平氣和勸解起來。

“我不是擔心感情的事,”沈沐芝覺得沒必要和他說太多,只告訴穆軒宇小區名字,就在副駕上發呆。

直到走進家門,沈沐芝換鞋時看見之前買給李寒洲的鞋子還在鞋櫃裡,想到朝夕相處那麼久的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才對李寒洲的離開徹底有了實感。

她嘗試著從矮椅上起身去客廳,卻發覺全身脫力,幾次都沒能站起來,洩憤一樣把手裡的包惡狠狠砸向牆面,整個人縮成一團默默流淚。

直到感光窗簾自動拉開,清晨的陽光沿著客廳填滿房間,一路照到熟睡的沈沐芝身上,她才伸出手緩緩擋住眼睛,適應一會兒光線後慢慢起身。

其實房間裡並沒有多少李寒洲的東西,但沈沐芝還是每走到一個地方就回憶兩人相處的細節,廚房櫃裡為李寒洲準備的咖啡粉餘量很多,客廳沙發上有過深夜長談和擁吻,試衣間換禮服時的曖昧氛圍,她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只覺得這個家裡處處都有另一個人的氣息,怎麼都躲不掉。

沈沐芝又關閉窗簾開關,在一片黑暗裡躺回沙發,把手機丟在一邊發呆。

不知道在家裡埋著頭躲了幾天,沈沐芝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拖拉著鞋子挪到門口,門鎖螢幕上正是沈華之的臉。她開啟門,徑直往屋裡走去,“你怎麼來了?鞋櫃有男士尺碼的一次性拖鞋,自己拿吧。”

“給你打電話一直都沒人接,問趙蕊才知道你這幾天沒工作一直在休息,剛好過來看看你。”

沈華之走進漆黑一片的臥室,皺了下眉,“怎麼大白天不開啟窗簾也不開燈,黑燈瞎火的幹嘛呢?”

“不想開燈,”沈沐芝躺回沙發上,語音喚醒智慧窗簾,順手拿過抱枕捂在臉上抵抗陽光。桌上擺著亂七八糟的酒瓶,還有一盒吃了不到一半的代糖餅幹,沈沐芝醉醺醺的聲音又響起來:“看完了嗎,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沈華之一把將抱枕拽下來丟在一旁,壓著火氣低聲說道:“遇到不開心的事為什麼不和家人朋友說?一個勁兒折騰自己算什麼本事,你那小女朋友去哪了,怎麼沒在這陪著你?”

“哎呀你別管!”

沈沐芝猛地被陽光一照更加心煩,在沙發上耍賴一通亂踢,最後冷靜下來揪著頭發擋住臉,“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

“我走什麼走!你這樣誰能放心離開?到底出什麼事了?”

沈華之把手裡的包裝袋放下,“咱媽讓我給你帶的糕點,都是之前在家你說好吃,打包回來的那些。我看你這幾天也沒吃東西,你先吃幾塊點心墊一下肚子,我去給你煮碗麵。”

他看一眼躺在原地不動的沈沐芝,唉聲嘆氣地把包裝拆開,才起身去廚房忙活。

沈沐芝突然坐起來,從盒子裡挑出一些茶點,一塊塊往嘴裡硬塞,感覺吃不下了就倒一杯紅酒往下壓,等嚥下去後繼續塞。

沈華之剛準備好食材,準備開始烹飪,轉身拿調料時瞥見沈沐芝正大把大把往嘴裡塞糕點,趕緊關火沖過來一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制止她繼續拿吃的,一手把桌上的酒和糕點推遠。

他剛要發火,就看到沈沐芝滿臉都是淚水,喃喃自語著,“她說好吃的,只誇過這個好吃。可是我怎麼感覺每一口都是苦的啊,哥。不是好吃嗎,她明明說好吃的。為什麼這麼苦啊?”

她哭著哭著突然開始幹嘔,沈華之眼疾手快把內嵌式垃圾桶拽出來放在她面前,等她吐完了才伸手幫她順順後背,“舒服點了嗎?”

“沒有。”

沈華之冷哼一聲,“失戀了?當初我問你時,你告訴我她人品過關。結果這麼對你?”

“你知道什麼?!”

沈沐芝一下子坐直身體瞪著他,“你別說她不好,她特別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是她沒辦法左右自己的感情,我們走到今天,不是她的錯。”

可能終於有人可以傾訴,也或許是酒勁上頭,沈沐芝開始哭鬧,“要是她......要是她能好好的,或者幹脆如她所願放棄一切,我也認了。我真的以為我們分手之後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為什麼又是為我去做出犧牲啊?”

沈沐芝神志還算清醒,沒有說出來李寒洲可以自己選擇死亡但絕不能是為司秦賣命出事這種話,只是這個想法憋在胸腔裡幾乎要炸開,她哭得越來越起勁,幹脆盤腿坐在沙發上抓著紙巾盒號啕大哭。

“什麼犧牲?你倆在搞什麼?學愛情電影虐戀嗎還是怎麼著?”

沈華之看她只是哭,又心疼又急,但又問不出來什麼,只好收繳桌上的酒和糕點,回到廚房繼續開火煮麵。

沈沐芝哭了半天,突然問道:“哥,如果以後只有你陪著爸媽,你能好好照顧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