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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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褂
夏希言知道他就想拿相聲演員最常用的打賭來嗆自己,若是換以前自己早惱得跳腳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夏希言的臉皮也變得厚起來,他沖著於未黎一挑眉,不屑道:“成啊,你演,我給你打配合。”
二人的情侶身份早已被公開出來,現在夏希言和於未黎的一唱一和很顯然被粉絲誤會成調情,當聽到臺下一片“籲——”聲響起,就連於未黎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瞧見一旁的武生在咯咯笑,於未黎笑著踹他一腳,示意臺下安靜下來,打趣道:“既然這位仁兄那麼有成見,那不如咱倆就從武戲開始,好讓大家樂呵樂呵。”
旁邊的武生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原本陳斯年跟他說今天只要來熱場就行,哪知道自己還要說相聲這個行當?這可把他嚇得不輕,忙忙擺手:“別介啊大哥!我就樂兩下,哪兒有什麼成見可言啊!”
“哎呦別這麼扭捏,人家這都花錢看戲來的!你捨得讓人空著走嗎?”於未黎朝武生一打趣,觀眾席瞬間響起各種起鬨的聲音,幸虧臉上油彩重,不然大家今天非要看出來武生早已紅溫的臉,夏希言站旁邊扇扇子咯咯樂,於未黎算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拿起陳斯年師父早年教他的三腳貓功夫在臺上比劃幾下。
於未黎直接拿腳踹一下武生手裡的金馬大刀,趁人不備直接將表演用的輕刀臨空顛起,隨後手上行雲流水地將大刀接住,朝武生背後輕輕一拍,整套動作華麗又神經,惹得夏希言無奈吐槽道:“怪不得都叫你於癲,你在這麼多人面前能耍帥到這份兒上確實夠顛的。”
“還挺帥!”一旁的武生趕忙鼓掌,“我一直以為你只會嘴皮子功夫,敢情京劇你也會啊!”
話一剛落,於未黎和那武生便前前後後輪著連翻好幾個跟頭,翻了不到十個於未黎就有些不行癱坐在地上,誰知那武生是真會真功夫,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已經連翻了好幾十個,觀眾鼓掌不聽他就真不停,後來還是夏希言怕出事兒把他趕緊翻過來站在一旁,三人這也才算正式把場子炒熱,贏得陣陣掌聲。
“既然京津冀擱以前都不分家,那麼相聲評戲京劇什麼的......也都是一個曲藝派別,放在以前的前輩身上,那都是信手拈來的。”於未黎自豪地拍拍胸脯,隨後轉頭朝夏希言勾勾下巴,“怎麼?被哥迷住了沒?”
聞言,夏希言故意裝成吐的樣子,並朝底下觀眾比個自己看不起於未黎的手勢,頗有說悄悄話的韻味,那一小片觀眾看其互動連連發笑,哪知於未黎看他這樣那更是厚臉皮,指著假吐的夏希言挑挑眉,自然對觀眾道:“懷了。”
“啊啊啊啊——!!!”
別說觀眾席上的那一幫,就連看臺上的粉絲聽到這兩個字叫得都跟打鳴似的,夏希言趕忙走到於未黎面前踹他一腳,怒道:“你就憑這下三濫的嘴皮子逗大家開心啊?屁本事都沒有還跟我顯擺?下流!”
武生在旁邊只看熱鬧,只見他剛要說啥,遠處一個導播模樣的人帶著麥克風沖上來將他趕緊拉走,急忙道:“不是叫你翻完跟頭就回來嗎?咋那麼不識相在小兩口那兒當電燈泡呢!”
“兄臺你可要證明我不是隻會下三濫的嘴皮子功夫!一定替我作證啊!”於未黎裝出一副非常不捨地滑稽表情,朝武生被拖走的方向猛跑兩步。
只見武生在退居熒幕之前拿拳頭敲敲心髒處,強而有力地指下於未黎:“朋友一生一世走!那些日子不再留......!!!”
等場子安靜,於未黎順勢擦擦眼淚,一臉鄭重地走到麥克風前,說道:“遠離造謠,從我做起。”
這下夏希言被這倆人一唱一和攪得面子全掉地上了,為了給於未黎使絆子,再加上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夏希言繼續挑釁道:“你不是很會哭嗎?咱們女同志心地善良,愛聽苦戲,但一聽就容易心裡難過哭出來,男同志也有這樣的,我之前去過一個街坊,一聽苦戲男生就在劇場放聲痛哭!你既然這麼會哭,就讓在座的各位哭一個試試,我就不信你能這麼厲害!”
於未黎嘿嘿一笑:“我即便沒那麼厲害,但我會搖人......陳斯年你給我滾出來!”
這場演唱會來的人那都是陳斯年的骨灰級粉絲,一聽偶像能返場,全都馬不停蹄地開始叫,演唱會主人出場的感覺果然不一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篇篇附上親筆簽名寄語的花瓣從空中飄然落下,粉絲們全都抬手去接,幾乎每個人都能拿到獨一無二的花瓣寄語,當他們看清上面偶像親自寫給他們的暖語,有些淚點低的已經不自覺啜泣起來。
陳斯年穿著一副遊園的青衣形態緩緩走出,他輕微啟唇,如幽咽之泉流淌:“紅酥手,黃縢酒……”聲線顫抖,恰似風中殘燭搖曳。
這是陳斯年的下一個曲目《釵頭鳳》,這段戲是沈園之中,陸遊與唐琬不期而遇的片段,剎那間,時光仿若凝固,由曲正初扮演的陸遊也從另一處黑幕裡冒出,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與陳斯年飆戲,他亦紅了眼眶,淚在眶中打轉,仿若星子將墜。
唱到“一懷愁緒,幾年離索”,唐琬身形晃動,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落,陸遊似木雕泥塑,唯有淚,無聲滑落,那悲慼之態,宛如殘花泣露,令草木亦為之含悲,風過亦覺哀音繞梁。
《釵頭鳳》本就不是什麼長詩,所需的時間整體不長但極具感染力,最後二人離別的悽厲之態仍浮現在眾人面前,讓人暫時忘卻現在是於未黎二人說相聲的時間,當陸遊正式與唐婉不告而別,屬於夏希言他們的現代舞臺才緩緩亮起,背景音樂溫情動人,惹得好多粉絲有點笑不出來,於未黎趕緊甩手笑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我的本事——呼風喚雨!”
“你就仗著人家是你發小欺負人家,臭不要臉。”夏希言白一眼於未黎,“結果你發小最後還是跟著陸遊走了吧?人家都不願意多看你一眼,你純純自己給自己搭戲,趕緊洗洗睡吧。”
“嘿!瞧我這暴脾氣,今天我不拿點真本事出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於未黎一拍大腿,趕忙站在舞臺正中央,抄起馬褂展示道,“看見我這馬褂了嗎?祖傳的!當年我太太太太爺爺給皇上說相聲,穿得就是這個馬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