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激

於未黎等人在接近目的地的時候,發覺聞磊他們突然加速,為不引起驚慌及不跟丟,警察開始調整馬力勻速行駛,但在轉角處還是慢聞磊一步。

待他們趕到,便發現聞磊已經把貨車門開啟,人質和聞磊一夥人早已不見蹤影,跟於未黎一夥的警察見狀趕緊打電話通知道:“綁匪攜人質棄車跑路,繼續跟進陳興龍一夥人,務必套出綁匪目的地!”

於未黎下車焦急地檢視周圍環境,最終在角落中發現已經昏迷不醒的夏希言,他臉色蒼白無比,嘴唇憋到發紫,額頭上還留有細密的汗珠,於未黎上前撥開草叢,雙手顫抖地將其擁入懷中,眼前的景象與二人初見時如出一轍,也許夏希言的病情比那時還要嚴重,驚險之餘於未黎伸手去探夏希言鼻息,見對方還在微弱的喘氣,趕緊把警察叫來求救道:“人質心髒病發了!”

自此警察必須快點增加人手,他們用對講機報上具體位置,並立即用手機撥打120,火燒眉毛之際,於未黎強忍悲痛將夏希言的上衣撕開,並把自己的口罩摘下,聲線顫抖道:“來個人陪我一起做心肺複蘇!”

人家警察混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一位男警將嘈雜的電話遞給同事,轉頭就示意於未黎平複心情,盡量大口地給患者做人工呼吸,於未黎趕緊抹把眼淚,也不顧旁人如何揣測,大口呼吸間他吻上夏希言趨近冰涼的嘴唇。

輕柔的空氣傳入夏希言的口腔,男警示意於未黎將夏希言的上半身抬起六十度,隨即規律有力地開始按壓患者的胸腔,二人就這麼一動一靜地配合著從死神手裡搶人,也不知過去多久,眾人聽到遠處傳來警笛飛馳的作響。

於未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牽著夏希言的手趕到icu的,當他親眼看著夏希言被推進搶救室時,於未黎趕緊忍著心痛給安憐和安笙撥去電話。

即便是聽到安憐的痛哭哽咽及安笙的怒斥,於未黎也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他只是透過搶救室唯一的磨砂窗看到醫生搶救夏希言的殘影,裡面的人影奔走異常,儀器的紅光與響聲如影隨行地響徹在於未黎的腦海,唯有那斷斷續續心跳的聲音,是於未黎現在唯一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希言怎麼樣了!人醒了嗎?!!”蘇和與蘇慶濤一直都知曉夏希言被綁架的事,他們率先跟著警方的車趕到現場,看到正在急救室搶救的夏希言,懂得醫術的蘇和根據醫生忙碌的殘影即刻分辨出夏希言此刻心率極其不穩,可能已經上除顫儀及強心針,甚至有創呼吸機,也不知搶救及不及時,所有人都和icu裡面的醫生護士一樣,全部期盼夏希言生命的鼓點能有序的跳動。

“第二次了......我次次都不在他身邊。”起初蘇和學醫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成為植物人的女友藝萌,也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希望夏希言這種對他極其重要的人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拯救。

但是他次次都沒有趕到發小的身邊。

“即便趕到了,我也決定不了他的生死。”於未黎此時非常自責,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髒會隨時停跳,“肯定能挺過去,他還要跟我一起參加比賽......”

“希言已經參加不了了。”蘇和有氣無力地閉上雙眼,“他應該沒敢跟你說,從之前開始,你們組就很有爭議,利益巨大的同時麻煩接踵而來,組委會不會對這種不確定因素頻繁讓步。”

“希言選擇讓你晉級,自己轉讓決賽證書的署名權。”蘇和的語氣淡淡,像死一般平靜,“無論希言怎麼選擇,作為他的朋友,我也有義務告訴你——即便希言最後是生是死!你身上揹著他的榮譽,請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聞言,於未黎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但之後就是超級濃烈的情緒上湧,他將蘇和的肩膀抓得生痛,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一個icu的小護士火急火燎地從門口跑出來,驚喜道:“你們誰是病人家屬?病人搶救過來了!”

這裡是警用醫院,原本不能大聲喧嘩,但於未黎現在的情緒大起大落,在他看到夏希言終於安全時,他喉嚨幹澀,眼淚“唰”的一下從眼角流下來,開始扶著玻璃嚎啕大哭。

這一次他堅決不走,絕對不走了。

他不能讓夏希言一個人經歷這些,就像夏希言一同陪他經歷一樣。

“你輕點哭,情緒波動大胃口容易受不了。”蘇和的心也落下一大半,他輕拍於未黎的後背,示意蘇慶濤去買兩杯水,苦口婆心道,“真是,你和希言小時候一樣愛哭......雖然他現在也總是一個人偷偷掉眼淚吧。”

由於刺激太大,安憐也在短時間內産生極大的應激反應,安笙為了安撫姐姐,刻意將夏希言獲救的事情告知安憐,這才稍微緩和幾分,他就怕姐姐短時間內再受刺激,便告知警方問話時盡可能地放緩語氣,由於路上堵車,怎麼說也要隔天早上才能趕到石家莊。

玉鳴杯那邊這次肯定徹底將夏希言除名,決賽只得於北京那場再去定奪,剛剛於未黎得到訊息,要想參加比賽,就單獨一個人來北京就好,於未黎刻意沒回訊息,他現在只想看夏希言,一晚上過後夏希言情況穩定才能轉入普通病房,於未黎就躺在醫院冰冷的長椅上,等待黎明的到來,一夜未眠。

蘇和被蘇慶濤哄著去外面開個旅館住下,於未黎不想跟去,直到夏希言被緩緩推出來,他才徹底安下心。

心上人面色慘白地帶著呼吸機,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若不是面罩上若有若無的白霧,於未黎真的會以為夏希言沒有醒來。

“別吵醒他,你去病房陪護。”一旁的護士看向於未黎青黑的眼,有些於心不忍,“那邊能睡一覺,低血糖的話掛一針葡萄糖。”

於未黎的目光與步伐緊緊地跟著漸行漸遠的夏希言,有氣無力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