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

舞臺

與其說這是個茶樓，不如說這是個大家一同說笑玩鬧的地方。

正值假日，茶樓裡除去一同團建的同學同事，還有跟小姐妹一同來喝茶歇息，當夏希言幾人順著正門走進來，還是被眼前的一片喧囂驚到。

“組委讓學生來免費充當酒樓嘉賓，最終在將票價放低吸引路人進場觀看，先不說之前的直播已經讓學生積攢一波人氣，這次落腳的中間場也有加分來吸引學生自行參加。”蘇和望著門口貼的告示，嘴角冷笑道，“這一波算盤打得真妙。”

“雙方共贏就行，這一趟旅行下來，組委會光吃住路費就沒少費錢，再不吸點血真只剩一條褲了。”夏希言倒覺得無所謂，他盡可能地保護好吉他就往後門走，哪知回頭一望，就看見於未黎已經被偶遇的粉絲圍得團團轉，完全跟不上前面三人的步子。

見狀，蘇慶濤只得感慨地嘆道：“這就是所謂的流量明星嗎？慕了。”

“有他受的，我還能落個清淨。”夏希言甩手道，他將蘇和兄弟倆送到觀眾席，自己就隨便找個角落窩著練琴，期間還有不少晉級的相聲演員覺得夏希言彈吉他新鮮，紛紛上前與其交流演出心得，待於未黎脫離人群真正趕到，只見夏希言正與眾人相談甚歡。

“什麼時候演出啊，學長？”於未黎不罷休地擠過夏希言面前的三四個男女，這幫人自討沒趣地紛紛散場。

夏希言見於未黎把人擠走，難得饒有興趣地支起二郎腿笑道：“就允許你跟粉絲聊天，不允許我跟同行交流？”

“怎麼沒允許，你跟我交流唄。”於未黎坐在夏希言身邊攤手道，“我也是你同行。”

夏希言執拗不過他，只得岔開話題：“我是倒數第二個壓軸，你可以先回觀眾臺看節目，不用非陪我。”

“一會兒吧。”於未黎轉頭朝夏希言笑道，他抬手撥弄著眼前人淩亂的劉海，將略長的碎發別在耳後，“我再看看你。”

夏希言也懶得管，他找個人聲稀少的地方，就這麼靜靜地練習一會兒上臺要彈奏的曲子，嘴裡發出小聲地哼唱，而於未黎只是坐在旁邊靜靜地聽，享受這片刻夏希言只給他彈的時光。

一曲畢，於未黎朝夏希言擺擺手，有些依依不捨地離開後臺，待走到遠處，於未黎回頭望到夏希言就這麼一個人縮在略顯黯淡的樓道內，屋內明亮的燈光倒是給他鍍上一層泛金光的剪影，淡漠又安靜，於未黎意猶未盡地多看兩眼，這才慢慢朝觀眾席走去。

他走到蘇慶濤旁邊的位子，還非常會來事兒地給兄弟倆接一壺茶並拿點瓜子，蘇和倒有點新鮮：“我還以為你不太樂意跟我們講話。”

“你們是夏希言的朋友，我太熱絡也不合適。”於未黎很少直呼夏希言其名，一時間竟然還挺不習慣，他給倆人一人倒杯茉莉花，自然而然道，“說起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幾人終於能夠開啟話匣子地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待有人開始講相聲，他們就當聽個說笑笑，到底哥仨是同行，一盤瓜子下來已經可以開始互損，於未黎直接將瓜子皮丟進垃圾桶，看著臺下難得笑起來前仰後合的蘇和，調侃道：“你就喜歡聽這老掉牙的相聲？品味不咋地啊。”

“你懂個屁，這叫情懷。”蘇和就差把瓜子皮丟於未黎身上，哪知一個不巧，端起來的茶水灑蘇慶濤半身。

“靠！哥你要是給我燙壞了咋整！！”蘇慶濤登起小腿就往廁所跑，欲哭無淚道。

“燙壞了我給你做植皮手術。”蘇和鳥都不鳥蘇慶濤，現在的他好不容易恢複點精氣神，當然要好好玩一玩，“費用走醫保。”

“怪不得學長說你謀財害命。”於未黎冷笑道，“自産自銷唄，蘇大夫。”

蘇和眼皮都不抬一下：“小心我一會兒把茶撲你大腿中間，直接斷了你的豔福。”

“靠。”到底是和夏希言玩的人，這嘴皮子真是又毒又利，於未黎瞬間覺得蘇和應該跟陳斯年聊得來，他倆說起相聲一定特有意思，“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您下次有想損人的需求就直接點進直播間打公屏上，我保證給你刷成榜一大哥。”

蘇和剛想開罵，只見臺上的主持人語重心長地念道：“真是一場讓人捧腹大笑的好相聲，咱們既然吃了辣菜，現在就喝點涼水來開開胃，讓我們有請玉鳴杯第七組晉級選手夏希言，為我們帶來吉他彈唱——《ove story》。”

燈光開始變成冷調，工作人員順勢將桌子搬離舞臺，繼而留下一隻麥克風和一個位置恰好的高腰板凳，後臺的夏希言一呼氣，順著掌聲的潮流緩緩走向舞臺中央，他往凳子上一坐，左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試圖穩住吉他。

牛仔長褲的摩擦聲順著音響發出陣陣滋滋聲，夏希言試圖調整麥克風的高度，待一切準備就緒，臺上的燈光忽得一暗——

所有人全部屏息凝神。

大概過去三秒，舞臺上的燈光緩緩閃過觀眾臺，瞬間照亮原本心跳漏拍的觀眾和彼時閃閃發光的夏希言，他沒選擇穿於未黎的外套非常正確，淺色的襯衫牛仔褲只會將此人映襯得幹幹淨淨，整體卻也沒有那麼遙不可及。

這完全就是一個掩蓋不住奪目光彩的少年，也不知是不是於未黎的錯覺，他似乎看到夏希言下意識地看向自己，二人眼神在空中發生劇烈的碰撞。

於未黎的心髒漏掉一拍。

很難想象這個人整天跟自己同吃同睡，許是舞臺有股魔力，讓於未黎的目光片刻都不敢離開眼前人，他無意間在空中打翻燭火，直接點燃藏於暗戀者眼前的煙花。

眼睛真是個神奇的事物，它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你，眉目流轉間，似乎也能裝下整個宇宙。

“哥！言哥在看咱！快錄快錄！！”蘇慶濤率先打破這份平靜，只見蘇和已經樂呵呵抬起手機開始錄影，旁邊的幾名路人聽膩相聲也開始眾說紛紜。

當比第一次更加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夏希言望著眼前刺眼的燈光，只得緩緩閉上雙眼，當第一個琴絃撥動，第一個字吐露雙唇，夏希言已經瞭然——

屬於你我的煙花時代開始啟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