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

此次的複活賽每個晉級的選手,評委老師甚至觀眾手裡都有個打分器,明顯場子要比先前豪華許多,很明顯組委會在複活賽上砸了不少錢,夏希言朝觀眾席定睛一看,攝像直播全都一應俱全,可見先前的直播已經讓這場比賽打出名氣,相聲正在短影片中流行,並且更加年輕化。

李未平專門把範中平安排在前兩場相聲中,短短十五分鐘的相聲聽下來,夏希言就覺得這師徒倆應該在劇本上下了不少功夫。

李未平到底是相聲名家,懂得順應時代風口隨機應變,範中平這次講述得雖是傳統相聲《開粥廠》,但很明顯他不再從討老年人喜歡的正能量主題入手,而是從年輕人“窮”在哪兒作為引導,然後快速入活兒講述古代財主是如何散財濟世的,最終再拿當代資本家及扶貧政策進行對比,整場下來有傳統有內涵有互動。

這樣有趣生動的相聲,觀眾和評委們很難不給高分。

此次參賽選手一共有十二組,進三保六的比賽機制讓夏希言暗暗為蘇和他們發愁,在二人先前的相聲不乏有些唱小調,變魔術的新奇玩意兒,這次的選手質量要比之前的兩次直播高出太多太多,蘇和他們怎麼說也要臨場編個有意思的現掛,不然按照之前中規中矩的相聲劇本,想保六都有些夠嗆。

眼看快到兄弟倆出場,見他們不回訊息也沒動靜,夏希言都替他們捏好大一把汗,豈料在二人上臺表演前夕,一個後臺演員跑到於未黎身邊悄悄耳語幾句,只見於未黎將打分器遞給夏希言,折騰兩下自己的頭發就往後臺跑去:“學長你替我打個分,我去去就回。”

夏希言原本以為於未黎只是去後臺指點指點,哪知直到布簾子拉起來於未黎也沒回來,夏希言此刻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慌亂著急中,只聽一陣打鼓聲響起,蘇慶濤拿出以前玩滑板的勢頭,像耍猴一樣從後臺翻出來引起陣陣掌聲。

這個完全豁出去的舉動瞬間讓夏希言眼前一亮。

前面的選手即便表演得再怎麼天花亂墜,那多半也只是站著不動,而這次兄弟倆講得相聲臺本有許多武學技藝,這絕對是能區別於旁人的一個亮點所在。

更何況他們不需要展現多高超的武藝,能豁出去讓觀眾笑出來就行。

果不其然,蘇慶濤在翻第二個跟頭時就立馬摔個大馬趴,蘇和也就在這時才穩穩走出來,揪著在地上裝死的蘇慶濤耳朵讓其站起來,結果發現揪也揪不動,只得趁機上前補兩腳:“你到底是來講相聲的還是來丟人現眼的?”

見觀眾席間惹出陣陣笑意,蘇慶濤就知道該起來了,他雙腳一跳,直接三步並兩步跑到桌子前,而蘇和明顯覺得有些丟人,走過去時淨捂著腦袋,二人這才一同跟觀眾打招呼:“大家下午好!”

見時間耽誤得有點多,蘇慶濤也不瞎打岔,直接切入正題:“大家看我今天這個氣勢,像一般人嘛?”

“像不要臉的大嗎嘍。”蘇和在旁邊掰手道,“腿還短。”

蘇慶濤就這麼撩開大褂看看自己纖細無比的腿陷入沉默。

等觀眾們全都笑完,蘇慶濤將方才拿起的下擺一甩,做出一個抱拳聽命的姿勢,神氣道:“我是一個精通武學的武林高手!”

“就你?”蘇和立馬翻個白眼,“你連我一根指頭都不如,剛剛翻個跟頭都翻不利索,師父教你的全都渾忘了!”

“我這不著急趕趟嗎?”蘇慶濤鬧道,“就昨天我剛在山上練武功,山下一個大戶人家的管家,急急忙忙跑上山來,見著我就說‘哎呀大俠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家老爺啊!’”

蘇和轉念一想,點頭認同道:“昨天我和師父確實都不在山上,怎麼你去幫襯啦?”

“他們家老爺要出趟遠門,運送一大批珍貴的貨物,可是這一路上不太平,山匪眾多,所以就想請我去當保鏢。”蘇慶濤估計打算獻十五分鐘臉子,不過他到後面動作幅度就要小很多,“果不其然,護送的時候就見著一群山匪,我直接上演寶塔鎮河妖,三兩下就把他們撂趴了。”

“真假的?”蘇和拿起一旁的扇子裝模作樣地扇兩下,“我怎麼聽說你昨天出的岔子還挺多呢,來跟我講講細節。”

就在這時,背景音樂中的鑼鼓聲越來越大,夏希言這才聽出來是京東大鼓的韻味。

“我昨天直接左青龍右白虎,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地在空中比劃,只見一個山匪被我打飛,另一個也拿著棍子朝我打過來,我直接踉蹌一蹲——”蘇慶濤順著話術直接蹲下。

“打飛了?”蘇和疑惑道。

蘇慶濤一攤手道:“沒系鞋帶兒。”

話畢,大家一陣鬨笑。

等大家都熙熙攘攘地笑完,蘇和直接罵道:“瞧你這個損色兒,幹啥啥不行吹牛b第一名。”

“你要知道咱們練武也要講究智取。”蘇慶濤站起身利索道,“待我拿下這第一團劫匪,那老掌櫃說‘請壯士非為別事,今有南路鏢、北路鏢、西路鏢都有人敢保,惟有這東路鏢賊人太多太廣,不知壯士可願意去呀?’”

“咱們師門出來的人,那肯定願意啊!”蘇和也舉起拳頭,“咱不怕他!”

接下來一段快板聲從背景音中戛然響起,蘇慶濤蹬鼻子上臉,腿一邁上桌兒倒不怎麼顯短,這一段很明顯練過許多遍,講出來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我說‘老英雄,休要長賊人的威風,滅我們自己的銳氣,不就東邊兒有賊嗎?!’”

“咱往西邊走啊!”

話音一落,蘇和愣了,快板聲立馬停了,蘇慶濤沒繃住笑場了,觀眾也被大牛皮繃滿臉了。

沒等蘇慶濤反應,蘇和直接上手十足十打他一下,那力道夏希言聽著都疼:“你不保鏢嗎!笑什麼笑!跑什麼跑!”

“我沒跑!後來這不又為了抄近道去東邊了嗎!”蘇慶濤捂著腦袋,原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