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外的療養院,這裡遠離城市中心,周圍是連綿起伏的山丘,高大的紅轉圍牆圈住整座療養院,圍牆上方是高壓電線。

這地方幾乎是與世隔絕,病人家屬想來看望,坐車到了距離百十米的地方要下車步行。

但凡在這個地方長期休養的病人,家人除了每年的醫療費,探視的時間很短暫,每年的開春和深秋這兩個時節,常有家人來探望,其餘時間基本上就是病人獨自在療養院裡度過,採買的車半個月進城一次,補充生活用品後就回。

療養院的病人大都是狂躁抑鬱性精神病人患者,藥物治療後病人的情緒會控制穩定下來,週期性發作表現為狂躁期間呈興奮狀態,抑鬱期間呈憂鬱抑制狀態,緩解期精神狀態正常,患者日常生活可以自理。

沈閱裹著沾染黑黃色汙跡的外套坐在室外灰白色的水泥地上,她的眼窩因為身體消瘦而深陷下去,兩只褐色的眼珠往上抬的時候帶著神經質似的瘋狂,枯黃雜亂的頭發稻草一樣堆在頭上,她不去梳理她的長發,只在嘴裡唸叨她自己才懂的東西,任由頭發在腦袋上糾成稻草一樣。

彌散不去的黑眼圈掛在眼瞼下面,她整夜的失眠,又整夜整日的想睡覺,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還有每天都要吞下去無數的藥丸都在折磨著她。

折磨她的身體,她的精神力,她的壽命,她的一切!她被關在這裡,四周圍是高大的圍牆跟鐵絲網,阻絕了一切,她好端端的坐在這,明明白白看到自己的四肢的完整的,卻感覺自己的雙臂雙腿齊根就斷的,疼的要老命,困在這裡,沒有日夜的,等著耗盡生命的那天,直到死亡來臨。

護士站在木頭護欄那喊:“那個病人,過來一下,有人來看你了。”

被打斷滿腦袋瘋狂的臆想,沈閱似被驚嚇到一樣抖了下,護士抬高聲音喊:“快點過來,有人來看你了。”

她慢吞吞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朝護士那邊走過去。

木頭護欄那,冬青樹下除了護士還站著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藍一白,男俊女俏。

她眼神魔怔的走過去,看清來人的面孔時,沈閱張大了嘴巴,啊的一聲尖叫,捧著腦袋往後跌坐下去,臉色呈現出一種死白色,雙腳蹬在地上用力的往後退,好像木頭護欄外面的兩人是會吃人的野獸。

護士不耐煩的自語了聲:“是不是又沒吃藥。”.

莫雨澤手插在藍色外套口袋裡,偏了偏臉問:“還要看嗎?”

鐘小葵沉默的搖頭,眼神複雜。

蹬著草皮往後退的沈閱已經不退了,換成抱著雙膝蹲在地上的動作,她的發質枯黃,面板粗糙,雙眼空洞毫無神采,如果不是以前就見過她,根本沒有人會把眼前的瘋婆子聯想到從前那個渾身名牌用鼻孔看人渾身矜貴的沈閱。

莫雨澤攬過她的肩,虛著視線看前方:“自作孽不可活,她這個樣子是自找的,腦袋裡整天考慮著怎麼算計別人,總有一天會把腦子給想壞了,這不,腦子瓦特了吧。”

他說完搖搖頭,勾著鐘小葵的肩膀:“走了。”

草地上的沈閱突然站了起來,並且用很快的速度跑了過來,所有的人都沒意料到,護士臉都嚇白了,正準備擋住沈閱的沖勢,沈閱突然停了下來,就在離鐘小葵不到半米的距離。

她眼神迷怔看著鐘小葵,突然就睜大了眼,瞪的瞳孔周圍的眼白都露了出來,麵皮連著下面的肌肉扭曲顫抖著,在所有人的驚愕的目光裡,神經質的沈閱突然靠在鐘小葵耳邊,枯萎的像兩片焦黃落葉的嘴唇翕動。

“我跟莫雨澤上過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