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然是深夜,若不是突然的變故,他這個時候應該是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蜷縮在“父親”裡懷裡酣睡。

阿諾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的那一刻腿間似有頓感,像是被什麼重物拖拽一般,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他低頭詫異瞥了眼,小聲咕噥了句“錯覺嗎……”,抱著孩子向浴室走去。

小怪物被放在了洗漱臺上,他打著瞌睡,耳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但後腳跟上阿諾走進盥洗室的惡魔卻睜大了眼睛。

染上血跡的純白睡裙緩緩落下,惡魔猩紅的眼睛粘在了那雙細滑修長的腿上,在浴室明黃色的燈光下暈著羊脂白玉似的微光,讓它控制不住地想要舔上去。

就像它曾做過的那樣。

惡魔的眼瞳縮緊又松開,呼吸逐漸變得沉重。

它無聲地靠近,在小主人抬腿間停下了動作,眼睛直愣愣地往上盯——

“……什麼東西?”

脫下睡裙的阿諾正準備把衣服放好,落腳時卻像是踩到了東西,奇怪的觸感從腳心傳來。

他赤腳踩在冰冷的瓷磚上,困惑的目光落在腳下的影子上,並未看見什麼事物。

……又是錯覺嗎?

阿諾甩了甩腦袋,覺得是今天的壓力太大,睏意太強,導致出現的幻覺,加快了給自己和小怪物清洗的速度。

他轉身打濕毛巾,仔細擦拭著小怪物身上的血漬。

而惡魔的視線有些隨著他的離去,順著那小巧精緻的腰窩緩緩往上,落在他漂亮的、微凸起的肩胛骨,凝在那一片鮮紅的吻痕上。

阿諾微彎著身,注意力專注豔小山地為洗漱臺上的孩子擦拭,在他看不見的身後,落下吻痕的人帶著強烈佔有意味,連著肩頸,一片的吻痕如同豔麗的花瓣。

惡魔甚至能從這些痕跡,觀察出那個留下吻痕的家夥,是有多麼地興奮——為了防止身下人的逃離,一手攀附著他的肩,另一隻手則握著他的腰,隨著動作時而輕輕撕咬,時而緩慢舔吻,激動愉悅時不甚力道較大,便會在他的腰間留下鮮紅的指痕。

惡魔仔細觀察著,重新取得另一半靈魂的它擁有很強的學習能力,腦子也較之前清晰了些。

它看出了這些痕跡的含義,帶著極深的慾望與貪婪,充斥著熱烈與興奮,人類之間最熱衷於進行的活動——□□與繁育。

頭頂的燈光倏忽變暗,投映在瓷磚上的陰影正逐漸變大,在阿諾身後的牆壁形成一個高大的羊首黑影。

躺在洗漱臺上的孩子忽然不安地扭動起來,幽綠色的眼瞳裡倒映漆黑的影子,尖聲大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又哭了?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嗎……”阿諾手足無措地捏著毛巾。

小怪物哭得又尖又細,和之前的哭聲帶著一絲不同,他努力揮舞著手,試圖讓阿諾發現身後的惡魔。

漆黑的、有著尖利指甲的大手無聲地搭在阿諾赤裸的腰間,覆蓋住那一道鮮紅指印。

惡魔站在阿諾的身後,離得很近,幾乎貼在了阿諾的身,高大身形幾乎籠罩住阿諾的整個身體。

它從上至下、居高臨下地與那試圖提醒阿諾的小怪物對視,猩紅的眼中滿是趾高氣昂的得意與不屑。

忽然變暗的燈光引起了阿諾的注意,他也終於看出了小怪物的怪異之處,身體猛地一僵,察覺到他怒視的方向在身後。

阿諾的呼吸一窒,心髒加快,腦中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

這部遊戲……還鬧鬼嗎?

“誰……是誰在那裡?”

他顫抖著開口,聲音裡夾雜著懼意,卻又強裝鎮定。

但浴室裡除了小怪物愈發悽厲的哭聲和嘩嘩的水流,什麼動靜也沒有。而當阿諾鼓起勇氣,緩緩轉過頭時,也什麼也沒看見。

頭頂的燈似乎壞了,燈光較暗,眼前的牆壁倒映著他自己的影子,被拉長得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