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芬尼安本打算在成年後死去,而那天剛好是他的生日,這倒也和他所期望的差不多,只是疼痛有些劇烈——

但芬尼安活了下來。

零點的交界之際,惡魔不知做了些什麼,他的傷口逐漸複合,截斷的下半身變成了蛇尾,完好的腹部彷彿還殘留著被掏挖的疼痛感。

惡魔消失了。

然而芬尼安的生活卻陷入了另一番境地。

腹內的疼痛並不是錯覺,它清晰明瞭,甚至隨著時間的推測,逐漸生出四肢與頭顱,直到從腹中爬出一個新的生命……

芬尼安定了定神,從以往的思緒中掙脫開來,重新回到懷裡的少年身上。

他的阿諾仰頭望著他,眼中流露著擔憂與些許疑惑。

“父親,你還好嗎?”

芬尼安親了親他臉頰的軟肉,惹來他別扭的輕蹭。

“我沒事。”他安撫著,陰沉的情緒一掃而過,眉眼帶笑,滿是愉悅。

如果說莫爾菲斯對他而言是如鯁在喉的存在,那這可愛的孩子則是意外的驚喜——這大概是莫爾菲斯做得唯一令他滿意的事情。

芬尼安捏著晶瑩的卵,如石頭般的冰冷在他握在手裡的那一瞬間變得活躍。

但它們並未死去,只是暫時沉睡,

它們的生命力實在頑強,曾經的他不得不為這些卵珠苦惱。

芬尼安見過它們孵化出來的模樣,是如蛇怪般的嗜血存在,一切活物在它們面前都是食物,芬尼安自己都差點被它們吞噬。好在數量並不算多,他能夠輕易對付。

芬尼安低頭看向阿諾,“阿諾,還記得父親昨夜說的事情嗎?”

“什麼?”

阿諾迷茫地抬眼看他。

芬尼安昨天晚上說了什麼?

阿諾想了想,只能想到芬尼安那些令他感到羞恥的話嗎?

平日裡矜持端正的年長者一到了床上,總是說些浪蕩的話語,叫人面紅耳赤,逗得年少的阿諾掩面不敢去看身前人。

沒能讓阿諾記起,芬尼安也並不覺得遺憾。他只是微笑著親了親阿諾的臉,取走一枚卵珠等待晚上使用。

而當困極了的阿諾被哄著進入,才從怪異的感覺中察覺到什麼。

……

……

時間過去了三四天,藏著小黑羊的阿諾終於稍稍分出點心神,記起許久未見的莫爾菲斯·阿斯頓。

他找到在書房處理事務的芬尼安,撐著腦袋趴在他的桌前,“父親,哥哥呢?他的腿還沒好嗎?”

手中的鋼筆頓了頓,芬尼安面色如常地抬起頭,“莫爾菲斯嗎?”

“他的傷勢有些嚴重,還在醫院治療,等他好差不多的時候便能夠回莊園修養了。”

溫和的年長者微笑著,銀色長發被他用一條綠色綢帶攏在左肩束著,看起來格外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