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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偉江低垂著腦袋半晌,蔫蔫道:“是嗎?很普遍嗎?來的路上院長給我打電話,說如果我肯留下會讓我進他的實驗室裡幫忙,我拒絕了。他還說有電視臺的記者要採訪,他偏偏要出差就讓我露個面,還說事情都溝通好了,到時候只要照著稿子說就可以。呵,難道連媒體這樣的喉舌都被無形的手扼住了無法發聲嗎?”
孟嫮宜長嘆口氣,她自是見識過這個社會的嘴臉,但她無法告訴侯偉江如何去做。人總要在磕磕碰碰或頭破血流中才能真正長大,誰也不能庇護誰一輩子。
“那論文幾乎大半出自你的手筆,現在淪為不重要的第三作者,我覺得特別對不起你。與其為他人作嫁衣,當初還不如我自己寫,畢不了業就算了,我回家賣哈達餅也能生活。”
“別說傻話了,事已至此,順應時勢吧。”
侯偉江點點頭,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問道:“孟姐咱們快點走吧,這邊的事情一結束咱們就走吧。”
“好。”
第二日一早方馥馥便打電話將陸徽因喊來陪著自己逛街,幾乎是銀泰一開門營業他們就進來了。先去買了一隻手提包,然後轉到彩妝區試口紅和眼影。後來又看中一隻卡地亞trinity ruban系列的鑽戒,她戴在手上反複觀看,櫃姐殷勤得替她拿著鏡子,不斷贊美她的手指如何嬌嫩白皙,這款戒指陪她真是天作之合。
陸徽因從頭到尾不置一詞,結賬的時候櫃姐笑盈盈道:“您二位真是佳偶天成,選的這款訂婚戒指真是有品位。”
陸徽因蹙眉,說什麼都不肯再買。
方馥馥尷尬得臉上青紅交錯,狠狠瞪了他一眼,往沙發上一坐給自己找臺階道:“鑽戒我家裡有好幾只了,今天就看看項鏈吧。”
陸徽因有些不耐煩,他去門口抽了一隻煙後才慢吞吞得走回來。方馥馥故意要他難受,狀似不經意道:“聽說我們市裡越是優秀的適婚青年越是找不到物件,你說這麼好的基因傳遞不下去豈不是很浪費。市政府就專門針對這群人辦一場跨行業的大型相親會。誒你說,如果邀請你你去不去?”
陸徽因眼觀鼻鼻觀口,筆直坐著像個機器人。
方馥馥掩嘴咯咯直笑,“給我根煙,我告訴你個秘密。”
她夾著煙緩緩道:“聽蕭泯然說,那天我們遇到孟嫮宜之前她倆正在參加市裡舉辦的相親大會。哈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她居然到了要相親的地步。”
陸徽因面上紋絲不動,看不出喜怒。方馥馥笑了會兒覺得無趣,心想你且等著,等方朗朗查出來什麼到時看你還能這麼沉得住氣。
櫃姐按照方馥馥的要求在選合適的項鏈,休息區配有大尺寸的電視。原本在播放天氣預報的業城一套在天氣預報結束後連廣告也沒放,直播了一則採訪的新聞。隨著女主播拿著話筒帶著攝像師一路走進頗為神秘的新區研一院裡,除了進門扣押身份證外,還有保安一路陪同。在實驗樓裡有一位格子襯衫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在等候,鏡頭突然給了一個特寫,鼻尖上的黑痣清晰可見,他的緊張和侷促也清晰可見。
主播圓場道:“看來我們科學家還是做學問比較拿手。”
陸徽因一眼認出了這個人,前天還在一起吃飯,喝得酩酊大醉還是他將人扛到酒店休息的。
主播很快給出了名字,研一院院長的高徒兼助理——侯偉江。
鏡頭匆匆掃過實驗室後立刻被帶到了會議室,畢竟這裡研究的都是機密,隨便洩露可是犯法的。所以採訪也顯得點到即止,更多的是宣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科學研究者們辛苦又踏實的生活。
最後談為何能夠在如此有影響力的期刊上發表署名文章時,侯偉江先是低頭看了眼手裡的a4紙,表達了院長視金錢為糞土,許身為國幾次在實驗室裡因為忙於工作而將腸胃餓出毛病來。講著講著話鋒一轉突然介紹起孟嫮宜來,還將原稿拿出來放在攝像頭下,以便清楚地看到他寫在論文導言裡的話。
在此誠摯感謝留美歸來的it博士孟嫮宜小姐,本文超過半數的資料皆由她提供、整理、編纂併成文。
後面還有很長一段話尚未看清,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突然闖進鏡頭將手稿搶下來。侯偉江聳肩,這是他所做的最大能力的反抗,他做過了就夠了。
很多戶外的大螢幕也實況轉播了這次採訪,媒體非常給力,宣傳到位又煽情,一時間滿業城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其實不過是上了本期刊而已,有什麼值得大張旗鼓宣傳的必要?程嘉言坐在辦公室裡看著手裡的檔案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件事為何如此。這不僅是學術問題,更是一場政治博弈。
當時研一院的土地在當時市委書記的特批下以極低的價格出讓給本市知名的開發企業,在合同都簽訂了的情況下橫生波折,省裡的領匯出面幹預未果,後來一紙調令將市委書記調至省裡供職某局一把手。誰知市委書記前腳剛走,後腳這塊地就被劃撥給了研一院。開發商的負責人在看守所接受紀委調查兩個月後,自願解除合同。
這樁事做得及其低調,坊間流傳數十個版本,可真相是什麼,恐怕只有當事人知道。
這次能夠在國際重要的期刊上發表文章,不僅是對學術進步的肯定,更是讓當時頂住一眾壓力將土地使用權交給研一院的領導有了底氣。政治對手仍在虎視眈眈,有時輿論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