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宿醉後的頭痛讓蕭泯然很難受,衣服還是昨天的,上面疑似嘔吐物若幹斑點,酸臭不可聞,她連忙脫了扔進盆裡。房間味道也很大,推開窗戶冷咧的空氣鋪面而來瞬間清醒。原來降溫了呀,她抖抖索索地關上窗去洗澡。老房子就這點難以忍受,管道總是會堵住,找了疏通公司來了幾趟都解決不掉問題,沒辦法,除了重新換一根下水管道外沒有別的辦法。

頭疼的症狀加劇,蕭泯然匆匆洗好又臥回床上躺著回憶昨晚。大概所有的臉都在昨天丟完了吧,下次要躲著慄主任走才行了。她把頭埋進被子裡嗷嗷嚎叫兩聲,發洩完了呈躺屍狀發呆。

這時有人砰砰砰在敲門,蕭泯然裹著毯子起身開門,很細的一條縫,她探頭探腦地問道:“誰?找誰?”

“就找你。”

這聲音蕭泯然怎麼會忘?她一把拉開大門激動道:“你,你你怎麼會……哎呀,怎麼會是你。”

孟嫮宜仍舊淡定,“開門。”

蕭泯然將人讓進來一把抱住,她其實並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尤其是當年大家分別地那樣突然和措手不及,沒能說一句謝謝和再見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的遺憾。

孟嫮宜燒了些水,蕭泯然跟在她身後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孟嫮宜卻先開口,“宿醉又讓男人送回家可不是好習慣。”

蕭泯然羞赧,滿臉通紅,搓手道:“昨天我本來不想去的,可,哎也不是,我,我不知道怎麼就喝多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丟人。”

她扒著門框一連嘆了三口氣,“我都不知道怎麼去上班了。”

“你做了什麼?”

蕭泯然忍著痛苦回憶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誰送我回來的,怎麼回來的我一無所知。你說我怎麼把生活過成這樣了?”

“不挺好的嗎?便宜都被你佔光了,該羞憤難當的應該是你的那位同事才對。”孟嫮宜翻出櫥櫃裡的玻璃杯用開水燙了燙,一邊沖牛奶一邊揣測道:“昨晚我打來電話是一位男士接的,我想,應該就是你們那位行政主任。”

“你打來電話了?”蕭泯然又是一驚,連忙翻電話,“我怎麼不知道?哦那個時候我應該醉的不省人事了。這是你的新號碼嗎?我得存下來。”

孟嫮宜的目光落在床頭放著的兩瓶礦泉水上,她失眠就會喝牛奶已經喝成習慣,自己一杯遞給蕭泯然一杯,施施然坐到沙發上翻一本落滿灰塵的故事書,是美國作家娜奧米的《無根之木》,孟嫮宜在美國度過英文原版,沒想到這麼快就發行了中文版本。

蕭泯然湊過去坐,抱著膝蓋注視她半晌,唏噓不已。“你怎麼都沒變,我說的是外在的容貌。還是那麼好看,但氣質好像不太一樣了,怎麼說呢,好像變得比高中時候溫和了許多。”

“我那時很尖銳嗎?”

“不能說尖銳,只是很孤傲。有時候你看我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群幼稚的孩子,你不屑和我們交流,融入和做朋友。蕭泯然很感慨,你不知道你有多酷,多少人只敢遠遠看著你而不敢靠近。”

“那是你們想象中的孟嫮宜,只是假象,並不是真正的我。”孟嫮宜輕笑,大概只有慕仲生見過最真實的自己,貪婪的,失控的,暴躁易怒以及脆弱不堪的另一面。非常醜陋,她自己都嫌棄。

蕭泯然不敢再談下去,小心地避開高中話題。“你怎麼會來這裡?定居嗎?你結婚了嗎?那個接電話的男人是誰?長得好看嗎?啊,我有太多的問題,你別嫌我煩。”

“我回來工作的,暫時都會留在這裡。”孟嫮宜合上書,“其實我只是順道過來看看你,我還得去買傢俱。”

“買傢俱幹嘛?”

“研究院提供的單人宿舍我住不慣,所以出來租了個房子。你知道,做研究很苦很沒前景,所以補助很可觀,人生已這樣艱難,何必事事委屈自己。”

“你在研究院上班嗎?做什麼的?聽起來好高階好專業啊。”

“核能方面,再具體就涉密了。”

“研究院在什麼地方?我也正好要租房子,好想和你一起住。”

“新區。”

“真的嗎?蕭泯然激動地跳起來,我們院剛搬過去,我住在這上班下班都不方便,正好準備租房子呢。我能不能和你一起住,客廳還是過道都沒關系,再不行洗手間有地方嗎?我也可以將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