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眼見著兩人的身影在樓梯的轉角處漸漸消失,方朗朗推開拽住他胳膊的程嘉言沖過去,聲音已帶了哭腔,“陸叔叔您勸勸我爸,他要把我姐連夜送到香港,明天辦好簽證就送出國去。至少十年,不許她回來。”

此話一出,坐在沙發上的肖南枝哇一聲哭出聲來,“學校開除了我的學籍,馬上就要高考了,我該怎麼辦啊?”

陸禹安的身影微微一頓,還是上樓去了。

方朗朗見求不動陸禹安,轉頭過來跪在薛雲開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道:“薛叔叔你救救我姐姐吧,馬上要過年了,他們不準我姐回來,還要把她從方家族譜裡除名,要她跟我媽姓吳。”

陸徽音聽了他們的話又詫異又不明所以,將肖南枝扶起來,“怎麼回事?總有原因的吧。”

肖南枝抹著眼淚去看方朗朗,方朗朗咬咬唇,又扭頭去看站在一邊的程嘉言。程嘉言只道:“具體內情我不是太清楚,目前只知道這事和孟嫮宜有關。”

陸徽音騰地站起來,“你們對孟嫮宜做了什麼?”

“別激動。”程嘉言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按回座位上。

坐在一旁吃水果的薛雲開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外甥,瞭然似得點了點頭,然後又嘖嘖地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陸徽音顯然很生氣,他寒著一張俊臉看著肖南枝。

肖南枝怯生生道:“是,是方馥馥讓我這麼幹的。”

“鬼扯,我姐才不會想出這麼多惡毒的主意來,要不是你在後面一直煽風點火我姐又怎麼會這麼做。”方朗朗惡狠狠地打斷她的話。

肖南枝反駁道:“你姐不惡毒?要不是她讓我整一整孟嫮宜,我會去塞死老鼠啊?給人家桌子倒顏料,這些事我做的我認,但是叫幾個初中的壞孩子在路上堵她,推她,害的她摔進機動車道被差點被車碾死的事可不是我做的。”

“你……”

“我什麼我?哼,你姐善良?善良的人會找人跟蹤她,把人關在洗手間?”她扭頭對陸徽音道:“你知道方馥馥在背後是怎麼說孟嫮宜的嗎?難聽到你都想不出來。可表面上呢?裝好人,事事都讓我出頭,故意挑釁她,刺激她,為的不就是讓你看到她又壞又狼狽的模樣。你以為在教室裡我和她是怎麼打起來的?還不是拜公主一樣美好的方馥馥所賜,結果我被打慘了,她還跟沒事人一樣怪我不賣力!”

陸徽音的拳頭暗暗握緊,他咬牙切齒地對方朗朗道:“我警告過你,讓你們不要再招惹孟嫮宜,那些整人的小手段我都可以當做沒看到,但是你們居然這麼壞,壞的讓人想象不到。”

方朗朗瞥了眼程嘉言,見他搖頭,方朗朗放下身段,低聲道:“這些都是我們不對,但是孟嫮宜現在仗著權勢就來欺負人,馬上就要高考了,被長冶高中開除了學籍,哪個學校還會要呢?這不是毀人前程嗎?這手段就不惡毒嗎?讓我姐姐十年不許回家,還要她不許再姓方,實在是欺人太甚!”

“陸徽音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知道我家的,沒有錢也沒有權,就普通的人家,如果我參加不了高考,以後可怎麼辦呀?”肖南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幫幫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薛雲開慢吞吞地開始剝砂糖橘,晚飯沒吃飽就散了,他十分不高興。“以方家在業城的能力都搞不定,這人來頭不小啊。”

方朗朗連忙點頭,“是啊,我也奇怪呢,怎麼我爸會被一個電話就搞定了。二話不說立馬要把我姐送走,按理說在業城我們家不至於混這麼慘吧。”

嘭一聲響,大家被嚇得抖了抖。“你們下午對孟嫮宜又做了什麼?她現在人在哪裡?”

程嘉言拿了紙巾過來,玻璃杯子被他用力砸在地上時濺起的碎片割傷了手。紙巾很快就被血染透,福嬸立馬拿了紗布和酒精過來。

陸徽音面無表情,一邊處理傷口,一邊淡淡道:“嘉言我當你是好兄弟,這事你也瞞我?”

程嘉言輕嘆口氣,“考完試的時候方朗朗給我打電話只是說這次玩出格了,很害怕叫我過去幫忙。當時並不知道是關於孟嫮宜的,等我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處理好了,除了方朗朗誰也沒見到。本來他以為這事憑他家的能力解決起來雖然棘手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誰知道,他父親一個電話過來叫他回去,他才知道,孟嫮宜那邊不是他家能惹得起。我就想著,是不是陸叔叔能出面說說話,畢竟,馥馥我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年紀這麼小獨身送出國實在於心不忍。”

“我現在只想知道孟嫮宜怎樣了。”

方朗朗忙搶著回答道:“被接走了,回家了。”

見陸徽音不信,他接著道:“不信你打電話去問,是不是肖南枝,在小樹林的時候就被接走了。”

薛雲開挑眉,直覺這事沒這麼簡單。

肖南枝飛快地瞥了眼陸徽音,低頭道:“我,我就抽了她一耳光,方馥馥就讓我到外面放風了。後來,她就被人接走了。”

陸徽音的牙齒都要咬碎了,滿腔的怒火無處可撒。難怪她下午沒有來考試,難怪一個多星期都沒有來上課,難怪在教室的時候她會掐住肖南枝的脖子,她有那麼多委屈可是沒人能說,自己幫她洗個桌椅,還覺得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她應當感激涕零。可笑的是,明明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起,若不是他,方馥馥又怎麼會這麼討厭她,這麼來整她?

“其實我們就想著堵她這一次就算了,畢竟馬上也就要放假了。沒想到這次她家人也過來了,這麼被撞見,但是也不能對我們痛下殺手啊,這麼做不是逼人去死嗎?”

肖南枝見方朗朗說的頭頭是道,也不附和也不反駁,就垂著頭抹眼淚。

一時間客廳裡靜悄悄的,氣氛很壓抑。程嘉言想,既然是自己提出過來的,有那麼一線希望也應該爭取一下。“阿音,馥馥她們欺負人確實不對,她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可是,這次的代價有點過了,畢竟高考是人生大事,不說馥馥,肖南枝總是承擔不起這個後果的。”

“所以呢?”陸徽音冷冷道:“孟嫮宜就應該原諒她們的所作所為?”

程嘉言抿嘴,方朗朗接話道:“我們可以道歉,也可以賠償,但她一直這麼揪著不放就太過分了。我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我爸甩手就是一個耳光,二話不說就給她塞進車裡往機場送,淩晨2點的飛機也要去香港。陸徽音,我姐這麼做都是為了你,要不是因為你喜歡那個孟嫮宜,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不要把她的行為歸結到我的頭上。”陸徽音包紮好手,“這事我最多不會幫任何一方,剩下的如果我爸願意幫你家,那是你們的事。告訴方馥馥,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她的。”

見陸徽音鬆口,程嘉言踢了踢方朗朗的屁股。方朗朗忙一邊道謝一邊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既然陸徽音不會幫著孟嫮宜,如果能請得動陸禹安出面,那麼這事就還有餘地。

薛雲開吃下最後一顆砂糖橘,拍拍手笑了笑,就當飯後娛樂。免費看了一出戲他怎會不高興?只怕今夜難眠的只有陸徽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