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恨大姨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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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和路雪的娓娓敘述,吳良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他們兩父女會有這麼大的仇。
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於那個被洪水吞沒的夜晚。
那天晚上,和路雪和她的母親正在部隊的營房裡休息,他的父親和潤中帶著連部的戰士們,奮戰在抗洪的堤壩上。
但突然間,一道天崩地裂的聲響,防洪堤決堤了!
洶湧的洪水如同猛獸般撲來,方圓幾十裡的地方,瞬間變成了一片汪洋,和路雪的母親沒辦法,只好把年幼的她裝在澡盆裡,然後自己抓住澡盆,順著無邊無際的洪水隨意漂流。
她一邊要竭盡全力的抵抗兇猛的洪水,一邊還要安慰年幼的和路雪,她一直告訴和路雪,她的父親會來的,他是解放軍戰士,一定會來拯救她們母女的!
然而一直等到她體力耗盡,再也無法在冰冷的水中堅持,甚至身子一點點被肆虐的洪水吞沒,她們都沒等到和潤中的到來。
和路雪就這樣坐在小小的澡盆中,眼睜睜看著她母親一點點沉入水底,直到她那張蒼白的面容完全從自己眼前消失。
後來她獲救之後才知道,原來和潤中當時接到了上頭的命令,正帶著部隊前往數十裡之外的一處村莊,搶救受災的人民群眾,從頭到尾,他都沒打算來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從那以後,和路雪心裡就蒙上了一層深深地陰影,她恨和潤中,恨他冷酷無情,任由自己的妻女被洪水吞沒,在她心裡,當她母親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和潤中就不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殘忍無情的劊子手。
怨恨就因此被種下,然後在未來的對抗中,一步步升級,一步步激化。
和潤中本來就不是擅長溝通的人,他對於妻子的死,雖然愧疚,但在他看來,正因為如此,他更要嚴格教育好自己的女兒,不能讓妻子的在天之靈都得不到安息,所以他對和路雪異常嚴苛,稍有不對,就會斥責她,教育她。
結果兩父女的關系,自然是越來越差。
直到和路雪考大學之前,她自己喜歡的是音樂,可和潤中卻堅持要她讀其他的學校,在和潤中看來,讀音樂學院是那些沒辦法文化考試過不了關的人才會做的選擇,而且做一個戲子,有什麼前途呢?
他和潤中的女兒,哪裡需要靠唱歌去取悅別人?
所以他堅持不讓和路雪考音樂學院,但和路雪卻偏偏要考,兩父女的關系,終於惡化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和路雪離家出走,靠著自己給人打工,考入了音樂學院,並且在之後的四年裡,完全依靠自己自力更生,一分錢沒向和潤中要過,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但和潤中為了逼女兒認錯,也在四年裡一直對她冷眼旁觀,哪怕和路雪再苦再累,他也沒資助過她一分錢,只希望當女兒扛不住的時候,會回到家裡,向他低頭。
不能說和潤中這種做法有什麼問題,華夏大部分的家長,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估計都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只是他沒想到,和路雪繼承了他身上的性格,那就是倔強,她硬是咬著牙,靠自己賺夠了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然後加入了自己喜歡的娛樂圈。
此時和潤中再想緩和兩父女之間的關系,已經難如登天了。
某位名人曾經說過,人格獨立的最重要前提,就是經濟獨立,在經濟已經獨立的情況下,和路雪怎麼可能再回頭去向和潤中服軟呢?
所以現在和路雪根本就不怕和潤中,也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在她的心裡,和潤中一直都是那個冷血無情,眼睜睜看著自己妻女送命的男人,他心裡只有他的責任,國家,從來就沒有過親情。
當和路雪一邊默默流著眼淚,一邊把埋藏在自己心裡十多年的苦楚說出來的時候,吳良也忍不住跟著她發出了一聲喟嘆。
不過感慨歸感慨,該勸的架,還要要勸的。
“其實說真的,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能理解你父親的。”他對和路雪說道:“在那種時候,聽從國家命令,肯定要比私自跑回來救你們母女倆重要,我覺得你父親這麼做,並沒有錯。”
“你什麼意思,就是說我們母女兩該死咯?”和路雪抬起頭來,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吳良淡定的解釋到:“你想想,在那種時候,如果人人都只想著自己,沒人願意做出犧牲,那是不是有更多的人得不到搶救?你父親這樣做,只能說他大公無私,至於冷血無情,我倒不這麼認為。”
“哼!”和路雪撇過頭去。
其實和路雪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個道理,她也明白。
可世事就是如此,很多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我們總有無數的道理可以講,當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怎麼都過不去。
別人沒有像她那樣,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一點點沉入水底,這種感受,別人怎麼能理解得了?
而且當時的她還那麼年幼,對一切都充滿了恐懼,在洗澡盆裡面漂流的那段時間,也不知道給童年的她留下了多大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