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詩文連夜幫黃唯依收拾行李,訂好了火車票。

第二天一早,黃唯依坐上了最早一班回家的車,她倚在車窗上,想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就此逃離,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

於是她在車上給向百川發了一條資訊——“向總,我家中有急事,需要一段時間來處理,不想耽誤工作,就此請辭,還望理解!”

兩分鐘後,她收到向百川的回覆——“你的人生沒有辭職,只有開除。放心處理家中的事情,我等你回來。”

黃唯依還沒下火車,林琳便給她發資訊說:“向總交待把今年的獎金提前預支給你,已經打到工資卡了,查收一下。”

然後便是尤可每天固定時間的一個電話,開場白基本都是“依姐,川哥讓我問問你家裡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在知道了黃唯依回家的真實原因後,便改成了“依姐,川哥讓我問問今天阿姨情況怎麼樣?恢復得還好嗎,需要什麼幫忙嗎?”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一個周以後,黃唯依對尤可說明天開始不用打電話了。

“你放心,如果向百川問起來我會說你一直在打。如果他問你,你就告訴他我這一切都好。”

黃唯依想要靜一靜,她需要逃離向百川,遠離一切關於他的訊息,讓自己徹底從向百川這三個字的巨大影響裡走出來。在媽媽做手術那天,她便這樣決定了。

手術前醫生要求家屬籤知情書,看著上面寫的那些可能出現的情況,她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覺得她是那麼愛她的爸爸媽媽,原來她最該在意的是她的家人。

媽媽被推進手術室,她在心裡默唸著:上帝啊,我不要什麼愛情了,把愛情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抽離吧!我只希望我的爸爸媽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只要我的家人能夠好好的。

媽媽手術後因為麻醉藥的關係一直嘔吐不止,黃唯依接嘔吐物的時候不禁也跟著產生了嘔吐反應,不是嫌棄,只是很直接的生理反應。在一邊的爸爸看到,拍拍她的肩膀,說,還是我來吧。

平時大大咧咧不善於表達的爸爸此刻細心地端著盆,接媽媽的嘔吐物,然後用溼毛巾幫她擦拭。黃唯依看著他們,不禁想到,自己有一天年華老去,臥病在床時,身邊會有一個男人這樣照顧自己嗎?

媽媽手術住院十二天,恢復期一個月,黃唯依在家照顧了三十三天。在她呆到一個月時,媽媽便強制催她回去上班,她說沒關係,我請了長假。

“依依,老闆那是體恤你,但咱自己卻不能沒有自覺啊,哪有把工作扔下一個月不管的?媽媽已經沒事了,你聽話,快點回去!”

黃唯依看看媽媽,她多想告訴她自己逃離的原因,她多想告訴媽媽,在這三十三天裡,她喜歡了很久的那個男人和別的女人舉行了婚禮,還是奉子成婚。她多想依偎在媽媽懷裡痛快地哭一場。

但是,她不能。甚至連傾訴的勇氣都沒有。

第三十二天,爸爸親自為她買好了回程的機票,一定要趕她回去上班。她只好答應,慢慢地收拾行李。

在收拾行李的時候,一個化妝包沒有放好,散落在地上,一個香水瓶應聲而碎。

黃唯依的心緊了一下,那是嬌蘭的小黑裙,是向百川第一次出國旅行回來時帶給她的禮物。那一次向百川給所有人都帶了禮物,其他人都是食物或是小玩意,只有她的是香水,因為他知道,她特別喜歡收集香水。

她對它愛不釋手,甚至都沒捨得用過一次,現在它就這樣碎了,隨著她與向百川那段還沒開始便已消亡的感情一樣,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