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所謂手段

信和辦公室將黃唯依拒之門外，鄭經理也不接她的電話，黃唯依試著去信和辦公樓下堵人，卻被保安驅逐。無奈之下她用尤可的電話打給鄭經理，這才有了一次短暫的通話，但電話裡姓鄭的也只是一味的和她裝傻。

“是的沒錯，我們已經簽了七中的合同，但這和你們公司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也想做七中的專案嗎？那怎麼投標時沒見黃總您來參與競爭呢，真是可惜了！”

黃唯依將這話傳遞給向百川，他氣得直跳腳，沒料到信和會來這麼一手過河拆橋。向百川自然是氣不過，但是也沒有正當的理由去找領導們理論，他只能把壓力轉嫁給黃唯依，讓她去想辦法，不能就這樣算了，必須從信和嘴裡摳出一塊肉來分食。

黃唯依只能去找陳副局，他依舊是避而不見。黃唯依沒辦法，想見到他本人就不能給那個前臺通報的機會。於是她趁中午下班之後，以借洗手間的名義騙過了保安，然後一直留在樓道里等著下午上班。

上班後她第一時間去堵陳副局，果然讓她堵到了。

陳副局依舊是很熱情很慈祥，他說：“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只知道你們沒有參與投標，現在信和已經簽了合同，這事已成定局。沒關係，以後專案還很多，你們繼續努力。”

短短兩句話，黃唯依便已明白，陳副局顯然與信和是一夥的，口徑都一致。

“我們沒投標是因為當初與信和說好了，由他們出面，等簽了合同再分我們一塊兒的。因為我們資質不達標，只能掛靠他們的名義來做。怎麼到現在都不認賬了呢？”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的專案可是寫明瞭不允許分包，政策也是不允許的，你們這不是公然地串標嗎？我也不清楚你們私下裡怎麼協商的，你還是去找他們說吧！”陳副局顯然有些不高興，下了逐客令。

黃唯依見他趕自己，又明知去找信和也是一樣的結果，又想到那二十萬的事，自己這遭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怎麼想也不甘心，悲憤交加，百感交集，一時都衝上頭，就這樣不禁流起眼淚來。

陳副局見她不走也不吭聲，便抬頭看了她一眼，一看她竟哭起來了，連忙說道：“你看看你，有事說事，你哭什麼啊？”

陳副局的語氣緩和了許多，話語裡透著慌亂，黃唯依見此招有效，便更肆意流起淚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楚楚可憐地說：“對不起，陳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沒忍住.....這專案是我跟的，信和這樣說話不算數，我跟公司沒法交待，老闆不會放過我的。我.....我也不容易，老家有生病在床的爺爺奶奶需要照顧，還有一個上學的妹妹，本以為這次專案談成了，能拿點獎金給妹妹交學費......現在，現在全泡湯了.....對不起，讓您見笑了，我不難為您了，都是我傻，我太天真了，才會相信同行的話，都是我不好。”

陳副局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卻唯獨見不得女孩子哭，又是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家裡這樣困難，又是獨自一人在外闖蕩，想到這也不禁有些心酸。

黃唯依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覺得是時候了，便抹著眼淚又說：“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去洗手間洗洗，免得給您造成什麼誤會。您一直是幫我的，我特別感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說完便推門出去了。但她沒有去洗手間，出了門便止了淚，並拿出手紙在樓道里擦了擦。

她靠在樓道邊上，不能太刻意，但努力地聽著門內的動靜。果然，不一會兒便傳來陳副局打電話的聲音，因為帶著情緒，聲音有些大，站在門外的她聽得清清楚楚。他說的是：“你說你們公司辦的叫什麼事？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呢！別再解釋了，趕緊按當初商量好的辦！”

黃唯依在門外握緊雙拳，比了一個無聲的“耶”。她拍拍臉，又回到屋裡，一臉委屈地對陳副局說：“今天真的讓您見笑了，我這就離開，對不起了。”

“小黃啊。”陳副局在身後叫了她一聲，說：“你還年輕，有什麼事慢慢來，能幫的我肯定幫，別太給自己壓力，啊。”

“知道了，陳局，謝謝您。”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露餡，黃唯依匆忙離開了。

不到十分鐘，她便接到了信和的電話，說找個時間商量一下分工的具體問題。

她給向百川打過電話去說事情解決了，雖然可能爭取不到對半平分，但應該能找回一部分。

原本飛了的專案失而復得，向百川自然也不會多加要求，只要能找回，那便都是掙的。

“你這是什麼聲音？你是哭了嗎？”說完工作，向百川關切地問。

“沒有，我這是，三十六計的美人計。”黃唯依笑笑說。

“我信，你的計策一向高明。”

黃唯依擦擦仍有些抽泣的鼻子，其實剛才那些話也不是編的，基本也屬實，她出身低微，家境貧寒，僅是描述一下事實就已經足夠引起陳副局那樣養尊處優的人的同情了。

她也沒說謊，她確實很窮，她也很愛錢，但是這麼愛錢的她面對信和遞來的二十萬並沒有絲毫的動搖，其實她自己也挺驚訝的，能讓她毫不動搖的唯一顧慮，是她怕向百川知道了會寒心，他對自己那樣信任那樣好，如果連自己也背叛他，他該多麼受傷。就為著這個，她放棄了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不勞而獲的機會，原來在她心中，向百川竟然比二十萬還要值錢一些。

黃唯依有點感傷，在外人看來她已經是一個成熟老練的銷售精英了，可被逼無奈之下竟然要用這種方法，去博取陳副局的同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或者說，她也離向百川那套“只要賺錢，什麼手段都不低下”的理論越來越近。為了公司的利益，為了錢，用盡一切手段，這就是最精明正確的“職業操守”。

沒時間猶疑，也沒必要猶疑。自從報價洩漏事件之後，她的業績一直低迷，做什麼都不順。而這一次的無奈之舉，也只是在挽回損失，並不算功勞。

業績是她話語權的唯一衡量標準，所有人都在盯著她，事實上，她的逆境並未得到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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