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跟著我

嘉祥地產的飯局沒有任何反饋，貝萊在向百川那問不到結果，便來找黃唯依。黃唯依看了看貝萊，也沒有掩飾，就將事情原原本本給他複述了一遍，但是向百川罵汪總的話她沒有說，只說是向百川看不過去，就出手打了汪總。

“向百川打人？這太難以置信了！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和誰動過手。”

黃唯依似乎讀出了某種資訊，低下頭不說話。

貝萊看了看她，說：“是百川他太心急了，跑業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尤其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好多事你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

“跟著你？”

“對，我來帶你，我得教會你怎麼應對各種狀況，不然放你一個人出去，我也不放心。”貝萊直直盯著黃唯依，看得黃唯依有些心慌，他和向百川不同。向百川隨性慣了，從他嘴裡說出什麼關切的話都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貝萊認真嚴謹，細心，對什麼事情都體貼入微，這樣的人輕易不展現自己的內心，一旦流露出一絲溫柔，都讓人感到壓力。她知道貝萊對自己很好，但是每每他與向百川有什麼意見相左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就站到了向百川那一方，為此，她總覺得貝萊的好，她受之有愧。

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領導的安排總要服從的。

貝萊第二天便叫上黃唯依一同出門，今天要見的是一個地產商，貝萊說他也是第一次拜訪。跟著貝萊有一點好處，黃唯依不用自己考慮怎麼去跟客戶溝通，怎麼將自己的公司推薦給對方這些問題，她只需要安安靜靜地跟隨，在適當的時候露出得體的微笑，或是點頭示意即可。

負責人的辦公室不好找，兩個人繞著工地走了大半圈才到了指揮部。

辦公室門大開著，裡面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正在大聲爭執。男的坐在辦公桌後面，可以看得出是甲方的人，女的站在他對面，嘰哩呱拉地聒噪著，換作黃唯依，早就退到門外去了。但是貝萊卻特別淡定地走了進去，並在男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很明顯這兩個人並沒有中斷爭執的意思，也就沒有人理會貝萊，黃唯依依舊站在門口，心裡直唸叨，這貝萊也太沒眼力見兒了，人家在吵架還往裡進。

黃唯依也不能走，只好站在門口聽，原來這女人和他們算是同類的供貨商，是給工地上供應空調的。全同簽得早，等到真正供貨的時候，早先定的那批貨已經停產了，她也沒跟甲方商量，自作主張換了同等質量的產品送了過來。等到安裝上了被甲方發現與合同不一致，產品對不上甲方公司便不給批款，她也要不到回款，這才過來大吵大鬧。

兩人也不是吵架，實在是中年女人嗓門太大，說的其實都是自己的過失與難處，希望對方能夠理解，幫忙把款給結了，可是怎麼聽都像是潑婦在吵架的架勢。

甲方也是不依不饒，一再說明這不是他能解決的事情，是公司高層不認可合同，然後兩個人就來來回回的車軲轆話，說不明理不清。

黃唯依聽得頭直疼，她用餘光看了看貝萊。他坐在那裡倒是安穩，一臉真誠滿眼童真津津有味地看著兩人在那吵，也不是看熱鬧，就像是真正投入在其中，盼著他們爭出個黑白是非來的樣子。黃唯依是真的服了，在她看來這甚至有點不禮貌，貝萊這到底是什麼路數啊？

屋裡的兩個人又爭論了二十多分鐘，中年女人的嗓子可能都要冒煙了，說話中間清了好幾次嗓子，甲方那經理還好些，說話空當還能喝兩口茶水。終於，女人敗下陣來，說：“情況我也都跟您說了，是咱們要貨要得晚了，合同上的型號，廠家都不生產了，神仙也送不來，你們總不能要二手回收的吧？您就幫幫忙，我也見不著你們領導，您給說說，我們小本買賣，禁不起這麼賠法呀！”

“行了行了，你的情況我也都清楚，我再和領導溝通溝通，你回去等訊息吧！”

好不容易打發了女人，他才仔細注意了一下貝萊，說：“我看你在這等了挺長時間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貝萊也不急著介紹自己，不慌不忙地說：“等一會兒不要緊，我來是跟您談談咱們工程弱電智慧化這一部分。”

黃唯依見貝萊也不站起來，也不遞名片，便拿出一份資料送過去，說：“經理，這是我們公司的資料，您看一下。”

那人拿起來翻了翻，說：“哦，原來你們是過來跑業務的。行啊，資料我留下，有需要我聯絡你們。”

這便是下逐客令了，以往遇到這情形，黃唯依就禮貌地和人家說再見了。

只見貝萊還是一點不慌，說道：“這是別人的做法，你應該不會，因為你也擔心再遇到像剛才那樣頭疼的情況。如果我們現在就走了，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聯絡，你早就忘了來的人是誰，代表哪個公司，和這個公司到底是什麼性質，在什麼水平上。那麼，剛剛的情況就還可能會發生。多瞭解一點，至少我們不會出現這種錯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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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唯依從來沒有這樣平起平坐和甲方說過話，她總是恭恭敬敬的、小心謹慎的，大氣不敢出，一臉禮貌謙和，而且特別會獲取資訊，只要對方有些許不耐煩，她馬上選擇消失。此時看著貝萊，讓她感慨，對待客戶可以這樣嗎？

那經理似乎也對貝萊這樣驕傲的姿態感到有點意外，畢竟他平時都是這樣打發這些上門跑業務推銷的，他知道，只要給這些人一個開頭，他們就會說得天花亂墜沒完沒了。

眼前這個人是有些不同，他笑笑，說：“那如果換作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做？合同已經簽了，但是型號停產了，你打算怎麼交差？”

黃唯依迅速在腦子中尋求恰當的說法，以前她跟著向百川時，只要遇到什麼不好回答的問題，她都要想好退路，以免向百川答不上來。

就在她還想著的時候，貝萊笑了一下，說：“很簡單，向甲方說明情況，重新再籤一份合同，並讓生產廠家開具說明，證明新老型號產品的效能沒有差異。”

經理哈哈一笑，說：“這麼簡單的方法，那位大姐偏偏搞得那麼複雜。”

“那是因為她的法律意識薄弱，合同豈是鬧著玩的，如果大家不按合同辦事，定好的產品想換就換，那要合同還有什麼意義？”

經理連連點頭，黃唯依也在心裡默默為他點贊。

經理重新又拿起他們的資料，問：“你的公司是沂江優沃電子......”

黃唯依忙上前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貝總。”

貝萊這才站起來，走上前握手，說：“我是貝萊，很高興認識您！”

對方笑著說：“你好，我是齊瑞，是這個專案的總指揮。”

說完他請貝萊坐下，並倒了兩杯茶端了過來，與他們細細談起工地上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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