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自尋死路!列陣!”

面對久負盛名的紫雲騎,那高公公厲吼一聲,身形雖未挪動半分,但那漸漸蒼白的臉色和青筋隱現的額角,充分說明他此刻只不過是在強自鎮定,色厲內荏。

他本以為方才紫雲騎退後百丈是想趁著夜色四散脫出,好回請葉天朔前來救援,當然,他們這麼做也必定會在四周“伏兵”的追剿中被陸續殲滅。

可誰曾想,這千人紫雲騎非但未被殲滅反而個個生龍活虎,戰意昂揚,不過片刻便將葉千雪等六人護在中央,霎時又分作兩股洪流朝著北衙禁軍沖殺而去,瞧模樣竟是要一鼓作氣,直搗黃龍!

而這番沖鋒也是方才葉千雪與王將軍使軍中暗號當著眾人的面一早商量好的。紫雲騎的每一人均知軍中第一要旨便是,“不輕棄,不自棄,不放棄。”

是的,對戰友同袍不輕棄,對強敵環伺不自棄,對身臨絕境不放棄。

既如此,葉千雪又怎會甘願飲毒酒自盡。

不會!

高公公沒有帶頭退怯,身旁那三位姜侯成的副手也沒膽量回頭,任誰都明白只要有一人扭頭出逃,勢必引起連鎖反應,身後五百北衙禁軍將會集體潰逃,不戰而敗。

亦且那高公公此刻沒有走恐怕還有另一層深意,這便是督軍力戰,他雖不是自己的直屬上司不能命令北衙禁軍做什麼,但自恃修為高強,只等著有人率先逃跑,便要拿他殺雞儆猴。

孫副將等人雖不怎麼高明但也不是蠢材,也絕不想做這出頭的死雞,既然橫豎是個死,不如跺跺腳拼了,說不定仗著槍陣能剋制騎兵的沖鋒,畢竟他們也是威名赫赫的北衙禁軍,天子的親衛!

“列陣!”

混亂中也不知是誰再次高吼一聲,那北衙禁軍也紛紛開始了動作。

只瞧一隊隊士卒以高公公孫副將等人為中心,率先在外圍架盾半蹲,斜刺長槍,其餘人等順著外圍一圈將大盾複架其上,如此一來這五百禁軍便如一條毒蛇般迅速盤起了“身軀”,那鐵盾便是片片堅鱗,長槍儼如根根倒刺。

“盤蛇槍陣,不動如山!”

望著前方持矛立盾宛如刺蝟的禁軍近衛,奔湧而來的眾紫雲騎非但沒有任何畏怯反而更打一鞭齊提馬速。

臨到百步之內,忽然齊齊俯下身姿斜挑長槍,待得十步之內,為首王將軍忽吹起一口奇異的嘯聲,身後眾紫雲騎緊跟著一併呼嘯,嘯聲愈拉愈長,如虎嘯,如龍吟,像是某種訊號般隨風傳遞。

立時,那千百匹戰馬鐵蹄奔踏之聲竟奇異地化作一致,宛如一條遊龍攜萬鈞雷霆之勢向前沖鋒!

而就在雙方十步之間,老王與為首的另一名副將當先沖向第一排持矛禁衛,在禁軍的冷矛與騎手的沖槍即將相觸之際,那槍尖忽然直直被人向上掄起,不!不是長槍向上,而是胯下馬匹奮力一躍,連人帶馬一躍五尺!

只見那王將軍於空中一手側轉馬繩,一手高握長槍,竟堪堪越過了兩面盾牌所組成的高度,向著其內部猛力一擲,立時血花飛濺,飛濺中伴隨著慘叫,慘哼聲便如瘟疫一般傳入每一名禁軍士卒的心裡,均想:“這是何等神力,坐下馬匹又是何等神駿。”

而更可怖是那為首將領老王忽又一勒韁繩,竟從空中斜轉馬頭側沖而去,根本沒有直接“撞”向豎起的長槍。而之後沖鋒而來的每名紫雲精銳均在毫釐之間同樣躍馬而起,同樣單手一擲,不論是力度和角度均是恰到好處,彷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一時間內,眾禁衛軍大駭,就連那陣中的高公公也不禁瞪圓了雙眼。而那繽紛槍影此刻已化作漫天荊棘,帶著冬夜的冷冽與死亡紛紛紮向場中慌亂的禁衛。

他們手中的盾牌擋得了左邊卻顧不得右邊,截住上面卻又被腰間突如其來的長槍透胸而亡。

短短數息之內,隨著紫雲騎左右分插,攪起一片腥風血雨,被包圍在陣中不到五百步兵禁衛瞬間七零八落,分崩離析,死傷不計其數,生者也終於如散沙般急急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