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白眉大喝。而慕容恪手上的珠子已被劍尖擊中,珠子雖沒有碎裂卻滴溜溜兀自滾落到了一旁。

莫少英見著眼神大亮,剛想沖出奪珠卻被一聲疾呼生生止住了腳步。

“少英!”

莫少英身形一震,扭過來才看清來人竟是葉千雪。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葉千雪自從見到了真正莫少英的那一刻起,便再次證明自己過往的猜測完全沒有錯,他並沒有做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他還是他,仍是那人值得自己去掛念,去傾慕的人。想到這裡,她的心中忽然火熱一片,彷彿再沒人能動搖她對他的信念。

然而此刻也絕非敘舊的時候,就在她出聲的同時,兩道身影不約而同地撲向珠子,不旋踵間就聽“刺啦”一聲皮開肉綻聲響剛過,二重身影一合即離。地上的珠子已沒了蹤影。

只不過搶走珠子的人實在叫人意外,他竟是慕容恪的兒子,這使得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慕容流蘇將珠子搶到手裡二話不說已大口吞下,當他確定珠子已順著喉嚨落進胃裡後,這才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顯得刺耳聒噪,但任誰都不能否定他有這個資格。

“老匹夫,你也有這一天!”

面對兒子毫不留情的嘲笑,慕容恪顯然很想說什麼,但發出的聲音猶如破了洞的風箱般讓人聽不清。此刻他手捂著喉嚨倒在了地上,鮮血不住地從五指縫隙中溢位,那血的顏色竟也是慘碧色的,而比鮮血更可怕的是那張扭曲痛苦的臉,他顯然沒有料到竟會是這等結局。

他到底錯在哪裡了?為什麼自己的兒子要背叛自己?

慕容恪想不明白,他此刻的表情也絕不是憤怒,他只將眼睛瞪得大大,溢血的嘴角不住發出“咯、咯”聲。

相形之下慕容流蘇卻是殘忍地笑著,他的表情看起來更是有些玩味,彷彿看著自己父親的慢慢死去實在是天底下最開心之事:“老匹夫,你是不是很難接受?是不是覺得我根本不該背叛你?”

沒有人回答,慕容恪的面色開始發綠,他面上也終於出現極度痛苦之色,只不過這顯然不是毒素造成,也不是喉嚨間那道致命傷所致。

慕容流蘇望著他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道:“看你這麼痛苦,我就大發慈悲的讓你死個明白,你不妨睜大眼睛瞧瞧我到底是誰!”

慕容流蘇伸手慢慢揭開了臉上的人皮,眾人再次驚愕。人皮下是張傷痕累累的面目,顯然,這張臉是被燒傷的!葉千雪僅僅是愣了下便認出了這張臉,她驚道:“你沒死?”

是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夜在葉千雪面前跳回火海中的唐堯,他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這也正是他為何方才在黑暗中莫名其妙地撞了莫少英一下的根本原因,作為一個凡人他顯然既沒有妖族夜視的天賦,也沒有莫少英那般精湛的修為。

不過他馬上就會有的,那顆象徵著實力的珠子豈不是已被他吞進了肚中。

唐堯冷冷掃了一眼葉千雪並沒有說話,扭過頭抬起手中的人皮面具道:“老匹夫,你是不是沒有想到?你苦心積慮謀劃一切,到頭來卻被我算計了?知道你兒子慕容流蘇什麼時候死的麼?就在你像葉天朔悔婚時,派我那可憐的師妹柳絮兒纏住你兒子時!呵呵呵……知道他當時如何哭著喊著救我們放了他麼?知道我如何一絲絲一寸寸剝開他麵皮的麼?”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停,好去欣賞下此刻慕容恪臉上的表情,可慕容恪臉上忽然撤去了悲傷,他就這般邊咳血邊無聲地笑了起來。

唐堯面色更冷,笑得比他更大聲道;“呵呵……的確很好笑,不是麼?其實,我本想將這個慕容流蘇這個身份一直扮下去的。可你這個老匹夫,居然不念我過往的功績,去相信這個莫少英!又將《魔道》上的至高絕學交予他,卻不交給做牛做馬的我,甚至到最後你居然派白眉協助他來殺我!你說,我哪點不及他?”

慕容恪沒能回答,他已無法回答任何人的問題了,莫少英也絕不曾想到這幕後黑手的死亡並沒有驚天動地,他謀劃了一切最後卻死於別人的謀劃,這豈非又驗證了一次善騎者墜於馬,善戰者歿於殺的道理?

莫少英突然覺得他很可憐,甚至憑空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慨。

唐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毒素效果太好了些,好到讓他憑空生了幾許失落,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意猶未盡,只好扭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白眉,冷笑道:“你說,我哪點比不上他。”

白眉苦笑著搖頭道:“破軍使哪裡都不錯。只可惜您忽略了一點。”

唐堯皺眉:“哪點?”

白眉雙手合十,笑容有些高深莫測道:“這顆珠子並非所有人都能吞的。明尊從頭到尾也絕沒有要吃了它的意思。這、只是一場戲。”

唐堯神色一變,表情已是相當精彩道:“你什麼意思!”

白眉微笑,聲音忽如九幽來的惡鬼般輕道:“破軍使待會兒不就知道了。”

白眉說的待會兒顯然僅僅就是一小會兒。這話音剛落,唐堯突然覺得胃裡一陣不適,緊接著一股滾燙的燒灼感憑空從胃裡竄到了喉嚨,他驚恐地尖叫:“怎麼回事,這,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