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袁三咧嘴大笑道:“諸位莫非當我是傻子?”

天魁接茬兒道:“袁大俠當然不傻。”

袁三冷然道:“既然我不傻,那就是諸位傻了。”

天機心中微驚,道:“張大俠何出此言?”

袁三神秘一笑,忽然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語:“算算時辰總該生效了吧。”

說話間,一聲茶碗摔落聲響猶如死神的警鈴般傳遍了茶棚,旋即就聽一人掐著嗓子驚呼道:“呃!毒,這,這……有毒!”

言猶未了,這人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倒地不起,驚呼聲亦是戛然而止,緊接著又有數十幾人相繼從凳上癱倒在地,面目蒼白盡作痛苦之色。茶棚其他江湖散人霍然起身,驚怖之情竟如瘟疫般從這些死人臉上蔓延至各個人的眼中,心裡。

是什麼有毒?難道這茶水中有毒?

茶水中當然不可能有毒,此時也有人高驚叫道:“是這霧有毒,大夥快閉住氣。”

盡管此刻眾人已吸食了相當部分的毒霧,可他們仍是就地屏住呼吸,捂住口鼻,可這終究並非長久之計。而更為糟糕的是,此時那些神色如常的江湖散人中,似是約定好了般紛紛棄了原本藏在袖內用來施毒的煙筒,跟著抽出各式兵刃突然殺向那些兀自驚怔,毫無防備的人群。

他們見人就砍、逢人便刺,茶棚中的江湖散人原本武功亦是不弱,可如何架得住如此有組織的襲殺?一時間,只聽那茶碗碎裂聲,桌椅削斷聲,呼喝聲,砍殺聲,聲聲不絕於耳,場面已極是混亂。

原來那些個萬壽山的門客包括夕月,袁三等人早已混雜了江湖散人之中。

連排茶棚那頭的莫婉溪跟著太素坊弟子拔出佩劍,將張雅君護等人護在身後,一面緊張兮兮瞧著局勢動向,擔心著吸入體內的毒霧不知何時發作,一面心有餘悸地望向茶棚那頭原本該是自己的座位,心道若不是那頭戴鬥笠之人將自己三人趕到此間那後果將更為糟糕,念及此處,她又猛然想到那人說過的一句話:

“若要坐下就離死不遠了。”

起初,本以為這僅僅是一句威脅之言,而現在想來多半那人已發現了什麼,所以才刻意提點自己?莫婉溪不知為何會生出這等想法,但瞧那刀光劍影中,哪裡還看得清那方才那頭戴鬥笠之人?

“他會不會有危險?”

念及此處,莫婉溪心中一陣不安,剛想挺劍上前卻不料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那是葉千雪的手。

這等遭襲場面說來話長,可事實上發生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十數息的功夫。而此刻袁三也早已回過頭望著霍然變色的朱劍秋等人,得意洋洋道:“想必諸位都已瞧見了,方才不論是夕月還是三爺我都不過意在拖延,好讓這晨霧中的毒粉順利生效。”

天魁卻是不驚,反是一拍肚皮笑嘻嘻道:“不錯,不錯,看來我等註定成為砧板上的肉了,只是不知這位道友是要用來雜煮,還是亂燉呢?據說人肉若是說不事先焯下,會酸得很。”

袁三見著這天魁臨死之際還有心說笑,心中冷笑更甚:“道長還有閑情耍嘴皮子功夫?若是想借機拖延逼毒,那大可不必了,此毒乃我萬壽山一位故去的尊使所練,其間經過數次實驗,為的便是今天。”

天魁點頭,一雙小眼忽望著周圍道:“您就如此篤定我等已深中毒霧無藥可救了,不妨先看看身後嘛。”

袁三一怔,雖是滿面狐疑卻並不曾回頭,他一方面當然要提防這死胖子來個魚死網破,拼盡全力偷襲,另一方他篤信毒霧不可能失效。只是他不曾回頭並不代表事情不會發生,而此刻在他眼角餘光中已赫然發現昆侖派弟子已相繼從朝客坪四周的山崖下不斷竄出,紛紛向著他身後奔去,瞧他們提劍飛奔,生龍活虎的模樣哪裡似中毒之人?

“難道行跡敗露了?”

袁三一頓,望著一眼笑容滿面的天魁終是順著條條矯捷迅速的身影回過頭去。

此時,茶棚末頭處雖仍是騷亂頻頻,可預料之中的現象並未發生,甚至已再無人因中毒而倒下。而那藏身於江湖散人中的門客若論單打獨鬥想必個個身手不凡,可隨著馳援而來的昆侖弟子不斷增多,又有意識地逐漸收攏七星陣型,混亂逐漸平息,抵抗愈發激烈,混在當眾的門客也不得不由四散遊鬥狀態被迫集結一處與之向抗。

可如此一來,原本就漸處劣勢的眾多門客便越發束手束腳施展不開,相反昆侖弟子卻是如魚得水,原本由七人組成的天星陣也逐漸合為七七四十九人的誅邪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