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真氣為之枯竭,盡管體力已接近極限,但她還是硬提一口氣站了起來,她不住告誡自己一定站起來撐住,不論是因為自己是葉天朔的女兒,還是想撐到某人的到來。她本也可以不這樣做的,因為木道人也未料到她還能站起來,已向九兒從容步去。

“哦?嘿!”

訝異、冷笑。

木道人霍然轉身重新打量著葉千雪,並慢慢點頭道:

“很好。”

葉千雪不知木道人話中是何意思,但這也無關緊要,她深吸一口氣,凝煉最後一絲真氣與掌中,突然向著木道人猛撲而去。這次她主動而直接,面上堅毅而決絕。可當她每天接近一寸,木道人笑容就越發得意一份,那眼神彷彿是看著一直待宰的羔羊正自投羅網。

葉千雪是羔羊麼?

就算是也定是隻有角的山羊,她此刻的拳頭就似羊角般狠狠頂了上去。她就算死也要這個獵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木道人付出的代價是一隻手,他突然伸出右手阻住來勢。盡管一瞬間葉千雪拳風上所蘊含的無名真氣已讓木道人面露痛苦之色,拳風相交間,那騰騰黑霧已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灼燒消散,可他沒有鬆手,他仍舊牢牢緊握。而與此同時,另一隻手竟憑空一指。

電光石火間葉千雪微微一訝就覺渾身一冷,後續攻勢已戛然而止。她想再動,可卻驚訝發覺自己除了一雙眼珠子能轉動外,全身上下竟沒有了一絲聯系,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跌入木道人懷中,眼睜睜地看著此刻木道人那面上泛起殘酷的快意,貼近道:“看來你也認識莫少英了?”

葉千雪不解其意,動了動眼珠又聽木道人笑道:“很好,你不用回答,比起那羸弱不堪的九兒,你的出現實在是天助我也。”

若此時葉千雪能說話,她一定有很多疑問,但木道人仍不給她這個機會,也根本不屑再多話,從始至終他只有一個目的——奪舍,而此刻葉千雪這副軀體無疑是意外的驚喜,他立刻就敲定了主意。

只是這女子身上那討厭的氣息和真氣讓木道人不得不更加謹慎些,他特意瞧了瞧周圍,確定莫少英並沒有出現在感知範圍內後才笑了笑,他知道只要一瞬間就好。

然而令木道人詫異的是,當他刺進葉千雪腦海之中準備奪舍之際卻遇到了意外的抵抗。抵抗不僅僅來自本人的意志,而那絲原本消耗殆盡的無名真氣竟從全身各處向著識海周圍迅速彙集,進行殊死抵抗。

木道人本以為它們只是想阻止自己奪舍,卻不曾那團稀薄的真氣見著自己侵入竟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非但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畏縮,反是突然撲將上來,主動與自己絞纏一處,攻勢之猛令木道人大為光火。

“哼!”

木道人知道時間寶貴,也自然不會將到嘴的肥肉再度吐出來,索性一鼓作氣,心無旁騖專心傾軋,那無名真氣本就憑一時豪勇與之相抗,時間一長果也是節節敗退,奪舍成功也不過時間多寡的問題。

而葉千雪現在多少已知道木道人是在奪舍她的軀體,這原本是從父親葉天朔那裡聽來的,只是親自體驗起來未免太過離奇與痛苦,而這種痛苦又隨著自身無名真氣被消融同化而越發減弱,她的意識也逐漸消磨,不到片刻,已被壓縮成一團米粒般的光點沉入了黑暗之中。

這粒光點就是她最後殘存的意識,她很在意“木道人”會用自己的身體做些什麼?莫少英還知不知道自己已不是自己?他會不會有危險?自己與他又是否還能見面……

一個人彌留之際想法總是很多,而這粒象徵意識的光點就在奇奇怪怪的想法中頑強地閃爍著,雖黯淡無光猶如灰燼卻又因周遭的黑暗而變得猶如星火般醒目。

可她還能堅持多久?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就在此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包裹著光點的無邊黑暗突然無端震顫了起來。那是因恐懼而震顫,因憤怒而沸騰!

突然,那包裹自己識海的黑霧極速退卻,不、不是退卻,是冰消雪融,是崩潰瓦解。代表著自我意思的那粒光點則陡然擴大,放遠,直到耳邊風雪聲又起,直到眼前景物又如數出現。葉千雪彷彿一具屍體突然活轉過來般惡狠狠地猛抽一口涼氣!

“怎麼回事?他明明成功了的!”

葉千雪不敢相信猛然一呆,就見木道人此刻的面容比自己震驚十倍,而他的心口上赫然多了一口劍尖。鮮紅的劍尖,淌血的劍刃,劍身上還有絲絲黑氣在迅速蒸發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