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聽柳絮兒隔著窗格,急忙辯解道:“不是的!我沒有,我只是將你藏在這裡的殘頁交給了他!”

唐堯愕然道:“你只將殘頁給了他,他就信了?”

說著又狐疑地望了莫少英。

莫少英再笑,他知道說是什麼都已不重要,因為他已確定柳絮兒並不想殺死唐堯,比起恨她更愛他,否則作出的機關就不會是牢籠,也不會是如此緩慢的殺招。

而她要的或許僅僅是機會,一個能讓唐堯迴心轉意的機會。

而唐堯似乎看破了這點,底氣與鎮定似也正來自這裡。

莫少英來之前不是沒想過這層道理,但當時他並沒有忍心拒絕,也不可能放過殺死唐堯的機會。

他也正需要這次機會。

所以與虎謀皮,願賭服輸,不如索性大大方方來了個預設。柳絮兒總算吐了口氣,轉而望向唐堯,那眼神彷彿再說,“我沒有騙你。”

唐堯會意卻沒有立即應話,周身上下那股暴怒彷彿一掃而空,整副身體也似洩了氣的皮球般幹癟了下去,好一會兒才聽他意興闌珊,語意低沉道:“可又能如何?”

說著竟又重新閉上雙眼。

此時左右兩邊的牆體已移動了一半,唐堯所在的空間越發狹小,若將雙手撐開勉強就已能碰到牆面,難道他真的不打算活命了?處在牢籠下方的莫少英眉頭一皺,他突然又憶起在沙漠時唐堯曾為了活命不惜跪下來求自己的情形。

而這次他會下跪麼?

唐堯看來並不想下跪,也沒什麼話要說,可柳絮兒卻是有的,她也難得站在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下,所以根本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道:“你難道真沒什麼話要說了?!”

唐堯閉著雙眼,不聞不動彷彿就不曾聽見。

柳絮兒面色微微一變,沉聲道:“難道你不想活了?你求我!求我說不定我就會放過你!”

“呵呵……”

唐堯失笑,轉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突然道:“師妹總該知道在這個世上你若不夠強大,別人就會欺淩你。而我二人離開師門無依無靠,若不鋌而走險何時能出人頭地?所以,師兄原本就打算犧牲你這個師妹,犧牲感情來換取平安與富足。是的,你的師兄我就是這麼的心狠,如此的可恨!你一點都沒有料錯!”

莫少英聽著忍不住打了個惡寒,身上不禁起了一排排米粒兒,沒有想到這個唐堯竟講得如此直白,毫不掩飾。這算不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他又在演戲!

而柳絮兒面色更是變了數變,可她沒有說話,又該說什麼?她若要盼他死,豈非已經快要實現了?

唐堯苦笑一聲,自顧自又道:“可到頭來我卻料錯了,還是低估了自己對師妹的感情。每次見到師妹強顏歡笑我就沒來由的心痛,每次我們溫存時看到你身上額外的疤痕,我就開始無端的暴躁,我恨你為什麼不多多憐惜些自己?可我知道這是我一手促成的,我也根本沒有資格質問,但我也是男人,我……我同樣無法忍受別人共享我的女人!我開始發洩,對你發洩,我禽獸不如,我該死!”

“啪!!”

迅捷而響亮的耳光掌摑在自己臉上,唐堯的右頰瞬間顯出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柳絮兒身子一顫剛要說話就聽牢籠下的莫少英大聲截口道:“柳姑娘,此人鬼話連篇,最好連一個字都別信!否則……”

柳絮兒急道:“你閉嘴。”

莫少英只好閉嘴,也只有嘆息,他發覺情願耳聾的女人往往是聽不進勸的。

只見柳絮兒雙手僅僅握住門窗的鐵欄道:“那你,你現在後悔了麼?”

唐堯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平靜道:“不,我從不後悔,若重來一次,我只會做得更好。至少我不會再將你當作籌碼。”

柳絮兒面有欣慰之意道:“其實這些年我已賺夠了,我們可以過得很好,師兄、我們遠走高飛好麼?”

唐堯眼中出現了一抹亮光,只是亮光隨即一閃而逝,喃喃道:“可惜一切都晚了,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