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葉千雪見九兒又在猶豫,忽然坦然道:“你完全不必在意,我和他只是過去,絕不會有未來。說不定他早想忘了我,這次將你送來也不過迫不得已。”

葉千雪說這話時在笑,這也是十天以來九兒第一次望見葉千雪的笑容,她的笑容很有親和力,但若將眼中那絲愁緒消除那無疑會更美。

九兒終於吐了口氣,道:“其實、少英並沒有忘記過郡主。”

葉千雪眉頭微微一揚,神色依舊淡漠道:“這和我想問的有關系麼?”

“有,當然有關系。”

九兒篤定,繼而又道:“小半月前,我們在上清縣中,少英曾一度被體內煞氣所控,受控時他六親不認,唯獨唸叨著郡主你。”

葉千雪沉默半晌,喃喃道:“這是我的錯。”

“郡主的錯?”

九兒吃驚道。

“嗯,要是那天我沒有一意孤行去探義莊,些許就不會有這等事情。”

說著,他將二人前去義莊碰上兇靈之事簡略說了說。

九兒聽得很仔細,不由疑惑道:“聽郡主之意,這只是被惡靈奪舍失敗後所殘留下的鬼氣?可木道人卻說這似乎三百年前妖尊離吻身上的煞氣,非同小可。而少英此前在上清縣便是為了去試試神霄派的神泉可否驅除此種煞氣,但效果似乎並不理想。”

見葉千雪眉頭一皺,九兒又飛快道:“但郡主也不用擔心,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少英身上的煞氣還是可以透過《魔道》上所載的魔功加以控制的……”

說著,九兒又將莫少英那夜的長談挑著重點複述了一遍,自然也重點表明了之前是幸蒙木道人出手襄助,將失控中的莫少英制伏一事。而後道出二人在知微草堂休養的經過,也正好藉此證明至少鏢局一案發生時,二人並不在洛陽附近。

葉千雪並沒有立即回話,心中疑竇越來越深。這並不是因為九兒解釋得不夠清楚,相反,正因為太過清楚所以才令她忽覺之前所疑不過冰山一角,更未想到經義莊一事後竟給莫少英帶來如此多的困擾。

那《魔道》是否就是七書之一的魔道?其上所載功法是否真能控制煞氣?就算能,難道就沒有副作用?

而葉千雪所擔心的也絕不僅僅是這些,她瞭解他,也就更擔心這是表面瞧來是不惜與虎謀皮,為了得到《魔道》全本才替慕容恪辦事。暗地裡卻是瞧瞧探察那萬壽山的部署,好適時通知正派或者自己將那萬壽山一網打盡。

難道他不知這麼做是極其危險的?

一個人若在同樣的坑內摔上兩次不是自願便是呆子。很顯然,慕容恪那條老狐貍絕不是,那他為何又會再次接納莫少英?難道真是愛才心切,算準了他會反叛朝廷加入自己?

葉千雪不信。

然而不論這份卷宗上所載的內容是否真實,都可以瞧出慕容恪為了留住莫少英,處心積慮地斷其後路,好讓他無法再在正道立足,也能與朝廷勢不兩立。

這麼一想,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但葉千雪仍覺事實並非如此。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又或者真是自己多想了?

葉千雪望著九兒那雙純淨的眼神,知道她已將自己所瞭解的都說了出來,再問下去也是無濟於事,遂將這問題暫且擱置一旁,又回到正規上道:“神霄派木道人和其大弟子蕭玉也僅能為你二人證明鏢局一案案發時不在場,卻並不能證明沈家堡和天劍門一事你二人也不在場。”

九兒強辯道:“不錯,但三起案件中都有黑衣人的身影,這已足夠說明些什麼。”

葉千雪搖頭道:“這並不能證明三起案件都是同一夥兒黑衣人所為,亦且在逃回來的鏢師中也沒有人見到上兩起案件中出現的神秘男子。”

九兒微一思索,就道:“這也正是兇手高明之處,他這麼做為的就是混淆視聽,讓三起案件看起來既不那麼明確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葉千雪望著卷宗,又故意道:“也許僅僅因為故意要放走的證人較多,不便假冒而已,”

九兒訝然一笑,就聽葉千雪忽又望向她,目光炯炯有神道:“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現下他去了何處?”

九兒面色微紅,彷彿被料中了心事,好一會兒才收起尷尬的笑容道:“好吧。我可以告訴郡主少英去做了什麼,但卻無法告知他現下在何處。”

這般說著,九兒就將原本藏著的事情終於親口道出,旋即長長舒了一口氣,身心彷彿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她終於也在自己被嫌棄和莫少英的安危之間,選擇了後者。

葉千雪頗能體會這種心境,因為她也曾站在類似的抉擇中,但她並沒有九兒這般純粹,她的顧慮也實在太多,所以現下見到有這麼一個女子肯為莫少英真心付出,理應由衷地感到高興才是。

可再聽到莫少英真實的意圖後,她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只聽她眉頭緊鎖道:“你覺得他很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