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從來未被數百雙眼睛一同怒視過,也是初次見到滿面扭曲猙獰的心魔虛影睜開了眼睛,他描述不了這是怎樣的感覺,他只覺身上汗毛悉數炸了開來,瞬時一個激靈。

若不是看到那尊尊心魔虛影身上時隱時現的靚藍色鎖鏈將它們制住,怕不是立馬就要抽出流淵反抗,而一旁的木道人早也喚出了自己的心魔虛影,恭敬地向著八根石柱拜了拜,轉而驅使虛影飛到弧月旁,足足拜了七下。

莫少英看著虛影向著那輪“弧月”虛拜,不禁愣了愣,旋即只見八根石柱上的尊尊心魔虛影又突兀地閉上了眼睛,紛紛隱沒在石柱之中,似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木道人出聲釋疑道:“小友不用緊張,這是歷代掌門,長老的坐化之地。而他們在此處坐化,就可以將自己的心魔虛影留下來守護神泉,也可依託神泉不至於消散於無形。所以此處也並不需派弟子值守。”

莫少英自然聽得出木道人語氣那股欽羨及隱隱嚮往之意,不禁疑惑道:“聽道長的意思,只要在此坐化心魔虛影就不會消失,在別處就會徹底消亡?”

木道人頷了頷首,指著那輪弧月,道:“昆侖派有鎮派之寶三件,而敝派僅有此一件至寶便能與之比肩。它是一件法器,名曰「月玦」,據傳除了師祖之外至今無人能動用此法器,曾有前輩掌門想強行動手,其下場皆不出數月暴斃而亡。而在它下方便是小友要找的地泉泉眼了。”

莫少英對探究神霄派的秘辛並不感興趣,他也一早就看到了月玦下那口“泉眼”,只是若非木道人解釋,他一定不會認為是口泉眼,相反倒似是個石砌的花型石盆專為盛放月玦所滴下來的水滴所設。

只是月玦法器虛懸於空,瑩藍的表面看不清是否有水滴生成,倒是那花型石盆中盛著一潭幽水,說不出的沉靜。

莫少英注意到在石盆的旁邊還有一隻玉壺,心下一頓,忽道:“不知這些柱中歷代前輩的心魔虛影是靠什麼來分辨敵友?難道每個進來的弟子都要以自己的心魔虛影前去月玦法器上拜上七拜?若那些剛入門的弟子沒有心魔虛影又怎辦?”

木道人拈須笑道:“小友問到點子上了,其實即便練就了心魔虛影,若不到“白影化虛”階段,月玦就不會回應,而敝派現下能到“白影化虛”階段的也僅僅只有三位。分別執劍長老段長風,執法長老趙潛以及貧道了,所以那些入門弟子也萬萬接近不了地泉,唯有每日由我三長老代勞取一壺神泉之水而出,交與門下弟子稀釋後分發給那些剛入門的弟子服用,再輔以神霄決不出數月既可凝煉成心魔虛影。”

木道人見莫少英神色起疑,補充道:“這十幾日來,小友昏迷之時曾服用稀釋過的神泉之水,只是沒什麼效果,所以……”

“所以這次也僅是試試?道長並無把握將我體內煞氣如數驅盡。”

“不錯,”

木道人眉頭輕皺道:“小友身上的煞氣實屬罕見,頗似三百年前妖尊離吻身上所攜之煞氣。據傳這種煞氣傳自三界之外,並無有效剋制之法。但傳說也僅是傳說,此神泉能助常人將負面情緒凝煉成心魔虛影,而小友身上的煞氣乃是激發負面情緒,說到底關聯頗深,所以不妨來此試上一試。”

莫少英點了點了頭,忽又道:“那褚掌門也沒能凝煉白影?”

木道人一頓,面有難色,不過片刻還是直言道:“褚掌門並未經過神泉洗禮,他似乎對神泉存有偏見,似是想另闢蹊徑。”

莫少英訝異道:“那這麼說褚宮北也不曾經過洗禮。”

“正是。”

木道人似是不願多說,莫少英也不便再問,雙雙來到中央花型石盆處站定。

石盆中映著上方月玦法器的倒影,瞧起來栩栩如生,宛若另一輪月玦。自然、其中還倒影著莫少英卻不見木道人的影子。透過其人解釋才知,他在這神泉中的倒影便是心魔虛影,換句話說,此水中之影便是心中的魔障,而木道人已然全無魔障,宛若超凡入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