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驚故讓三人一陣錯愕,而那食腦蟲卻是擺了擺腦袋,竟口吐人言道:“高貴如吾竟遭爾等逼入蟲身,著實可恨!此等奇恥大辱來日定將十倍償還!”

說著,捲起一道黑風向著東南逃竄。

“哼!”

重虞一聲輕哼二話不說,單袖一甩立時飆出一股氣浪向著那蟲身狼神擊去,所過之處又將一地碎石尖角一一卷起,霎時尖石彙氣浪,威力百倍增,呼嘯之聲令聞者心驚膽寒,一旁閻輕生見狀暗自僥幸。

這氣浪臨到蟲身狼神近前,狼神只得停住身形驅使全身黑霧聚於身後全力抵擋!一時間雖是聽得黑霧中猶如石入棉花般“噗噗”亂響不斷,可令蟲身狼神大感欣慰的是這氣浪與飆石終究無法透過重重黑霧,令自己受到分毫的傷害,略一得意便想駕起黑霧再走,哪知斜下突然毫無徵兆竄出一枚白光。

“飛劍!”

蟲身狼神剛及一陣驚恐便見通體雪白的「太上忘情」已割破一側蟲腹,帶著一抹濃綠色的血沫高飛而去,狼神未及呼痛又覺頭上再暗,繼而一人臨空粗聲大吼道:“吃我一戟!”

“是龍將軍!”

此時莫仲卿被重虞帶到山巔石坪一端放下,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龍二那龐大的身軀猶如一棟小山般向著蟲身狼神撲面壓下,只一個瞬間,已將手中龍戟觸及蟲身之上。

“啪!”

一聲脆響剛生,蟲身狼神已被狠狠抽入山巔之上,來不及起身便見山巔邊緣突然竄出一道曼妙倩影,眨眼之間就將一柄匕首插入了蟲體,霎時,朵朵妖綠的血花四處迸起綻放,狼神滿腔悲憤哀鳴連連,瘋狂扭動蟲身企圖將其擺脫,可不論如何扭動,那曼妙身影依然將雕花匕首精準無誤地插入蟲腹之內。

“不——!!!”

突然,蟲身狼神一陣怒吼,直起身體噴出一股黑霧,黑霧未及碰觸倩影,那道倩影已早早退到了一旁。狼神得了空隙昂起蟲身環顧四周找尋出路,卻發現周遭已被七人團團圍住。右邊是搖著黑扇的閻輕生和麵露輕蔑的重虞還有那莫仲卿,左邊則是方才傷了自己的龍二,令狐秋以及剛從崖下攀爬而上,背負著叮鐺而來的狼王爻。

此時狼神剛奪來的蟲體已是傷痕累累,進退無路的他喘著粗氣,心中絕望而又怨恨,悽涼而又無助,到底是誰讓他從至高無上的狼神變成現在這等狼狽?

是他,是她!不僅是在場的所有人,亦且整個妖界人人有份!所以他們都必須死、死,死!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蟲體狼神的笑聲並不好聽,爻突然沉聲道:“狼神,我敬你以往對狼族的功績,所以今日你自裁謝罪吧。”

狼神操作蟲體昂頭轉身,雙眼凝視、語氣兇悍桀驁道:“虎入平陽被犬欺!自裁?嗬嗬嗬,要謝罪的該是爾等!今日吾要整個妖界為吾陪葬。都、去、死——吧!”

“嗯?”

重虞面目一沉便見蟲身狼神猶如一枚利箭般突然橫竄雲空,目標竟是那逐漸消散的渦旋正中心,那裡的天空烏青一片,看得久了竟覺魂魄也要吸入其中。

“不好!它要撞破天時遲那時快,閻輕生一言未完,重虞騰身而起搶先追去,而比她更快的是一道聲音突然從天空四面八方猶如一道炸雷般響起,“孽障、受死!”

一語四字,由遠及近,臨到最後只見那枚飛出去的「太上忘情」竟突又去而複返朝著蟲身狼神一劍當頭直插而下,立時一抹綠液裹著膿血飈灑,蟲體已被從中一分為二,其中一團黑霧猛然收縮向著東南方向瘋狂竄去,可也只竄出十丈便被一女子憑空現身堵住去路一劍斬得灰飛煙滅,殞命當場。

而那柄「太上忘情」猶自劃破長空,插入山巔石坪之中,整個劍身兀自震顫不已,鏑吟不斷!

隨著天空渦旋的不斷消散,山谷內流淌的黑霧逐漸瓦解,終於消散至無形。而此時山巔之下龍狼山谷內被迷惑的狼人陸續清醒,狼神的死訊也很快傳到了各個角落,然而整片谷內卻仍沉浸在一股濃濃的悲憤之中。

殘缺屍骨比比皆是,慟哭哀鳴處處可聞,餘火吞噬破敗殘帳,狼人爭相奔走扶傷。數千朵碎花般的灰煙高舞於空,猶如死者的靈魂般留戀不捨。山巔上的爻看著這萬千碎花灰煙感同身受,心中自是一股悲愴難排,他將目光轉到了那對殘骸與蟲屍處,沉默片刻,長吸一口山風,苦悶道:“大哥!你和父王終於可以安息了。”

說著竟是當著眾人猝然跪倒,向著那堆殘骸拜了三拜,眾人見狀俱都沉默,閻輕生心頭一暗,收束黑扇道:“抱歉,方才若不是我那些靈蟲,你大哥也許能……”

爻苦笑著搖了搖頭,打斷了閻輕生接下來的話語,而此時一陣風來,一男子攜著一名女子齊齊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男子面目清秀,儀表堂堂,女子婉約恬淡,姿容絕佳。兩人俱是一般神色清冷,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俱是一般面無表情,似是許久不曾笑過。

男子的目光讓在場所有人都略感不適,而莫仲卿更是對此等目光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他分明記得那日在冰室中祁彥之就曾有過這樣的目光,冰冷、無情,居高臨下!而如今擁有同樣眼神的一男一女,其身份似也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