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小爺入鄉隨俗應當文雅些!嗯。”

莫少英說改便改,將那“龜”字的頭一“丿”拉長些許硬生生改成了一個“歸”的第一畫。如此,“烏歸”二字已然寫完,又添了“閣”字,只是字跡七扭八歪,那碩長扭曲的一“丿”更是將整體字風破壞得淋漓盡致,較之之前木牌上的所有字跡還要來得拙劣不堪。

九兒見著,鳳眼含笑道:“公子為何臨時改字?這不改還好,一改之下,原本七扭八歪的字就更顯軟趴無力了。”

莫少英心中微訝,暗道:“這小娘皮好驚人的觀察力。”表面卻是弄眼挑眉,一把摟住九兒香肩,老神在在道:“美人兒,字跡軟趴沒事,只要其他不軟就成。”

這話聲不大卻教身旁其餘侍女聽得真真切切,甫一出口,眾侍女當即忍俊不禁,一個個紅臉低頭,手中託盤更是搖搖欲墜,唯獨這九兒尚且一臉懵懂無知,愣及片刻再觀其左右姐妹們的神色後,眼睛一亮似忽有所悟,可下一瞬卻是面紅頸赤,羞口難開。

莫少英見著心中越發冷笑道:“裝,再裝!看小爺慢慢兒戳破。”

一行人從石門魚貫而入,莫少英甫一進來,本以為裡間兒不過是一塊巴掌大的“地牢”,誰曾想只一眼就看到此處別有洞天,其內翠庭畫廊,銀屏金屋應有盡有,若不是四方上下仍以青磚相隔,儼然就是一處大院豪宅。

莫少英見著木樑上漆光一應如新,心中不免想到:“這萬壽山外面明明是沙漠,哪裡來的木材供那老賊如此揮霍?若是每個門客都能得到這樣一所豪宅,又需建上多久?”

這般想著,又見三男二女從正廳急急步來,齊聲恭迎道:“公子好!”

莫少英剛及一訝就見九兒從旁慢道:“這位是童郝,童管事。這位是負責公子一日三餐的楊六楊大哥,這位是負責一應開銷記賬的周繼人周老先生,而兩姐妹阿玉阿香與我們一起負責照顧公子的起居。”

見著九兒抬手介紹,這五人一一上來見禮。莫少英表面敷衍回應,心中不禁再想:“如此多人豈不是愈發寸步難行了?!不行、小爺得想個法子將他們全都支走才是。”主意已定,莫少英即刻開口道:“美人兒啊,不知是不是王爺請來的每個門客都有如此多的僕人環侍?”

九兒一聽頓時發愣,顯然不知如何回答。一旁身材幹瘦,瞧來頗為機靈的童管事立馬道:“回公子,這事九兒姑娘不大清楚,就由小的來說道說道。王爺請來的門客也是分三六九等,一般門客住在‘厭極’,侍女僕從一至三人不等,似公子這般一來就受如此厚待的,小人住進這三年還是頭遭兒見,而能成為公子名下的一名管事,小人更覺三生有幸。”

莫少英見著童管事承顏候色的神情,點了點頭板著臉道:“嗯,這麼說來,這七人是多出來的了?”

童管事見莫少英以手指九兒一眾,心中一訝,略一遲疑道:“這、的確是的,只是……”

莫少英翻掌截道:“既如此,本公子並不喜歡熱鬧,就留下九兒姑娘一人即可,其餘六人從哪來就回哪去吧。”

其實、他也想將九兒一併趕出石門,可轉念一想,即使趕走了九兒,說不定還會來個七兒五兒,如此不如徐徐圖之。

然而這莫少英一言既出,卻不曾想在場諸位齊齊變色,那九兒更是突然跪地道:“請公子切莫趕六位姐姐走!”

莫少英似笑非笑道:“怎麼、伺候誰不是伺候,非要賴在此處?況且被我趕的人不曾跪著,你這個旁人倒先跪下了?”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那九兒聽罷面色尚不及變化便聽身後一眾侍女託著玉盤齊齊下跪道:“請公子開恩。”

“呵!”

莫少英笑了,不過是仍誰都聽得出來的冷笑。場上一時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那旁立的侍女阿玉阿荷雖有心幫襯,可看著一旁童管事微微搖頭的模樣,心下一頓,最終並未開口求情。也難怪,做慣了僕從丫鬟的她們怎會不知一來就得罪主子,往後哪有好日子過的道理。可偏偏這個九兒絲毫不懂察言觀色,依舊不知好歹地道:“公子!我等是尊主欽賜給您的,本就是為了取悅公子。若是公子執意趕她們走,尊主定然不會高興。這一不高興,她們就只能餵了沙蟲或送給破軍使做那毒偶,不管哪樣都是個“死”字啊。”

九兒說得情真意切,可莫少英眼裡盡是不屑,心道:“演得這般過頭,真當小爺一雙招子是紙糊上去的?”這般一想,臉上笑得越發如沐春風道:“好,既然美人兒這般求情,豈有不答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