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莫少英並未看到這些,他此刻全副心神都在這片神秘的大漠上。

片刻,唐堯打了飽嗝,似乎很是享受,可看了看手中血肉模糊的一小截露骨殘肉又覺一陣惡心,胃部翻江倒海剛想作嘔,不防一旁莫少英冷不丁道:“你吐吧,過會兒小爺我再成團兒塞回去,順便沾點沙粒當作芝麻。”

唐堯兩眼一瞪、喉嚨猛感不適,可瞬時又生生一咽,反應也是極快。莫少英不懷好意地笑道:“不錯,味道如何?”

唐堯默然片刻,面無表情道:“畢生難忘!”

這一語雙關任誰也聽得出來,莫少英故作不知,一轉話題道:“走吧,該上路了。”

二人沒了沙柳做道標,可謂兩眼抓瞎沒了方向。莫少英也曾試著禦劍於空探查過,可無奈發現這沙漠除了連綿不絕的沙丘外,一無別物,似乎一切都掩蓋在了無盡的沙海裡。

念及此,莫少英猛地一驚,不由回頭問道:“這萬壽山難道已被沙海埋在了地下?”

唐堯見瞞不住,索性冷言相告道:“不錯,據說三百年前在萬壽山附近人、妖兩族鏖戰於此,雙方死傷不計其數,其數萬屍首堆積如山,怨氣沖天。

待得大戰結束,千裡外的附近村莊亦是常聞鬼哭,其牛、羊更是無故失蹤,村民不堪滋擾之下只得全村遷徙,至此,千裡之內再無人蹤。

時日一久,不知為何就化作了沙海,更可怕的是至那以後,旦有凡人膽敢擅入,必定迷失方向成為沙海的一部分!所以,我二人最好待在原地保持體力,坐等附近暗哨來發現我們,而不是似這般東走西尋,純粹是在找死!”

莫少英此刻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他看著唐堯那有些泛青的面容,忽道:“怎麼、你怕了?”

唐堯面色一變,急急道:“唐某不過是好言相勸,你若執意尋死盡管自去。”

唐堯此刻說的是大實話,更知唯有大實話才能將他唬住,才能在完全受制的情況下微微佔一絲上風,出一口惡氣才是。

莫少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可偏偏就在此時,突聞二十丈之外“沙沙”聲響隱隱轟鳴不斷,片刻,響聲愈隆、似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沙地之上快速滑行突進。

莫少英心中一驚側首來瞧,藉著月光才大體瞧清遠方朦朧黑暗中有一尊巨如小山般的黑影正掀起滔天沙浪滾滾而來,不過須臾、自身靴旁的沙粒亦是跟著上下抖動輕震。隨著震顫力度加劇,那沙體抖動範圍愈廣一如湖泊般微微漾動,片刻間竟隱隱呈漏鬥般徐徐凹陷,莫少英見此異狀又瞧了瞧十丈開外的黑影不知為何心中警兆頓生,雙足甫一彈射而起便見一圈巨齒利牙夾雜著沙粒,猶如根根長矛般斜猛地刺出沙面,緊接著一張血盆大口吞沙銜浪,倒捲起一蓬狂雨直襲而上。

莫少英一驚之下非同小可,於這間不容發裡掣出「流淵」在手朝著巨口中排排獠牙臨空疾點,劍身甫一碰觸那巨大牙體,下側某顆獠牙應聲而斷,而身子借這一刺之力,於漫天沙雨猶如一葉扁舟般飄然遠離。

一旁唐堯見著這等卓絕的輕功,心嘆之餘更生妒忌,再見莫少英提劍一掃欲待反攻而上,忙道:“不可,那是自家人到了!”

“人?”

莫少英前沖姿勢微微一滯,心想:“這哪裡是人,分明是一直體型肥碩不堪一如春蠶般白白嫩嫩的蟲子。”

只是這蟲子頭部有著排排利牙,其體型之巨更如一座移動的肉山。

而白碩的頭部下方緊箍著一圈似是金鐵所鑄的項圈,項圈之上綁著四條尋丈來長的精金鐵鏈直直拖向後方尾部。

莫少英見著雖心下不解,而蟲子也未再有進攻之舉,是以也就姑且聽之。

唐堯忙上前補充道:“多謝公子手下留情,這沙蟲在萬壽山已找不出第二隻了,公子若將它宰了,往後我等進出萬壽山就不那麼便捷了。”

“嗯?”

唐堯也不再等莫少英問話,當先邁步向著沙蟲尾部走去,莫少英情知有異,一邊跟著唐堯向著沙蟲尾部行去,一邊提防沙蟲暴起傷人。只是經方才一番短兵相接,這沙蟲識得厲害,豈敢再行造次。

二人順著沙蟲行得數餘步,便見其尾部的沙丘上赫然多出一支形如橄欖般的‘木船’。木船高三丈,寬兩丈,長約六丈,下半部穩穩沉於沙中,橢圓的上方蓋著一層薄薄細沙,其邊緣處的薄沙一如簷角雨簾般正縷縷而下,而方才十丈外的黑影便是此物,再看尋丈來長的鎖鏈牢牢扣入四周船壁之內,不難猜出這沙蟲拉著的木船還真是某種運載的行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