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的表情自然全數落在莫仲卿的眼中。

他當然知道左邊那系絲縧的女子定是看到文殊才不經意間露了笑顏,足見文殊道人在她心目中頗有好感,不過瞧見左邊那女子的態度,似乎對文殊和自己均不待見,至於為何這般敵視,無非就是方少奇所說的派中醜事吧。

如此這般考慮著,兩人以走至門戶前,只見文殊微微頷首道:“明悅,明若,師叔來看你們了。”頓了頓,見二人均都未回話,不禁又道:“喲、多日不見,明悅長得越發水靈,看來昆侖決的又有精進啊,不錯,我妙法師妹後繼有人了。”

那繫有紅色絲縧的左首女子原來叫做明悅,她聽文殊道人誇贊,當即露出些許羞澀之意,頓了頓剛要回話卻聽一旁叫做明若的女子冷冷截道:“師叔來此何意?不妨明說,若只是來敘舊的,那就請回了,這幾日天璣峰上下並不方便,恕不招待!”

說著,明若眼神有意無意瞟了一眼莫仲卿。

文殊見她這般語調也不生氣,而是微微頷首道:“前幾日,我曾來過天璣峰見過你們的師父,說要帶個人前來修習術法,明若可有忘記?”明若端視了一會兒莫仲卿道:“就是他?”

文殊順勢點了點頭。

“好,師叔等著,我這就去請師父。”

說完便向著內徑走去。

那文殊見明若走遠,這才轉首重新與明悅搭話。文殊說話頗為風趣,那明悅聽來自也愛搭理,不知不覺竟是文殊問什麼,那明悅便答什麼。

二人這般一問一答倒把莫仲卿晾在了一邊,不過他倒不覺得無趣,看著文殊有意無意將話題帶到了點上,只聽他微微一笑道:“明悅,怎麼,你那師父還為上次之事耿耿於懷麼,還是不肯收了這些戒備,重新讓門下弟子去天樞峰上與諸位師兄弟一道練武講經?”

明悅愁眉苦臉道:“回師叔,自從上次即醉小師叔來鬧過後,那明月師姐身上的…嗯,身上的修為似乎在一夜間消失殆盡,所以整日以淚洗面,那明若師姐與明月最是要好,所以方才才對師叔和這位公子這般無禮,還望兩位莫要見怪才是。”

文殊疑惑道:“難道天同長老就沒來查探過?”

明悅嘆了口氣,晃了晃手中長劍,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地道:“天同長老倒是來過,但給明月師姐試著諸般靈藥不見起色,就連師父親自為其渡氣,重新溫養道基似乎也毫無效果,用天同長老的話來講,說、說明月師姐的精元被奪,道基已毀,從此往後就算重新修煉昆侖決,也會比我們慢上許多。”

莫仲卿聽來心中一驚,在祁彥之的“鑒玄錄”上曾經聽聞過盜取精元這一說法。

上說在男女合歡中,強奪對方精元用以拔高修為,端是極盡損人利己之事。

然以此種強搶來的精元,因為來路眾多最是駁雜不純,靠此邪道練至一定的火候,必定停滯不前,卻又甚在提升迅速,所以多半為邪魔外道人士所喜。

那即醉如此豁達,兼之在上次太素坊一役中,表現出來堪比劍仙的實力,又怎會是這種歪門邪道能練就的?

莫仲卿的想法其實和這昆侖派上其餘五位長老的想法一致,別的弟子沒有見過即醉動手不知其修為深淺,他們總是見過的,所以文殊聽了明悅一番話語後,越發不解道:“難道你師父妙法真人還是覺得即醉嫌疑最大麼,還是說僅僅是單純地遷怒於他?”

明悅搖了搖頭,黯然道:“師父的意思我也不大懂,本以為她只是過個幾天就消氣了,哪知直到今日師父也不讓我們與諸位師兄過多來往,似乎並非單單遷怒於即醉小師叔。”明悅見文殊道人眉頭深皺,忽然掀動嘴唇,小心翼翼道:“但我前幾日聽明若師姐說……”

莫仲卿聞言傾耳細聽,文殊更是眸子一亮,趕忙道:“可是說了什麼?”明悅忸怩一陣,終是下決心說道:“她說……”

“我說什麼?”

只見明悅剛要說出口,便聽身後冷不丁的傳來四字,嚇得臉色一白,趕緊低頭將後面的話語全數嚥了回去,唯唯諾諾道:“明若師姐……”

“哼。”

明若一聲冷哼,急急走來,站在文殊面前不卑不亢道:“稟師叔,師父說,這人可以留下,師叔自可先行離去,莫要在此多作耽擱。”

這話明顯有了趕人之意,莫仲卿聽來總算明白方才文殊為何說他這妙法師妹有些特別了,光看這調教出來的弟子竟也這般不近人情,委實讓人有些難堪。

豈料那文殊只是笑了笑,並不介意,似乎司空見慣般灑然一揖道:“如此,這位公子五日間就勞妙法師妹費心了。”

說完也不去看莫仲卿,竟就真的這般將他丟在此處徑直離去似是大為放心。